第二百十章 決裂(1 / 2)

玉兔、玉泱見狀,立馬亮出自己的兵器,分別手持鴛鴦刀和峨眉刺,凝神屏氣地戒備在玉美人的周圍。玉美人卻絲毫不覺得慌亂,她平靜地掃視了那群人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為首的黑衣人身上,唇角化開一抹嘲諷的笑容:

“何必蒙著麵?綠泉,摘了吧。”

綠泉心中一凜,被認出來他既覺得尷尬又覺得理所當然,有些無措地將麵罩摘下來。好不容易平息下自己內心的糾結,他拄著劍單膝跪地,猶豫了半晌,強迫自己咬緊牙開口,沉痛地說道:

“太子妃,奴才奉太子殿下之命,您一旦出京,奴才等就得……太子妃,奴才求您,還是回京吧。”寥寥數語,卻像是用盡了他的全部力氣。一番話說完,他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吸幹了。

玉美人的眼如天山上的雪蓮,冰冷又寧靜地望著他,過了片刻,唇角微揚,勾起一抹淺淡如霜花的笑意。她的笑容就那麼突然地印刻進綠泉的眼眸裏,刹那間,他居然產生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脊背發涼,強烈的不安霎時湧上心頭。

就在他開始慌亂之時,卻見玉美人嘴唇微啟,冷漠地吐出兩個字:

“動手!”

話音剛落的一瞬間,整片紫竹林中呼呼啦啦飛出了二十來人,整整比綠泉帶來的人多出一倍。綠泉雖然不認識這些人,但從他們二話不說就撲上來,恍若砍瓜切菜般熟練的殺人手法來看,也明白了這些人是玉美人的手下。

不到一刻鍾,竹林的空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十來具屍體,血彙聚在積水中形成溪河,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潮濕的空氣中,令人幾欲作嘔。綠泉的身上多處受傷,卻不致命。由於雙腿受傷嚴重,他無法活動,隻能臉色慘白地看著玉美人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近,悄無聲息,卻恍若催命的鼓點在他的耳中回蕩,他感覺到了一陣從未有過的驚恐。

周圍全是屍體,隻有他一個人幸存。不是幸存,而是因為那些人沒對他動殺念。這一刻,他終於完全明白了傳聞中狠辣血腥的玉家主勢力究竟有多麼強大,難怪皇上和太子殿下會如此忌憚她!

“太子妃……”他如一灘爛泥坐在地上,哀傷地望著她。

為什麼?為什麼?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太子爺和太子妃要變成這樣,他們明明青梅竹馬、互相愛慕不是嗎?為什麼要弄到自相殘殺的地步?還有,為什麼太子妃會知道太子爺要誅殺她……這個計劃明明隻有他和太子爺自己知道而已!

“很好奇為什麼我會提前知道?”她桃花般的唇瓣含著清淺的笑意,那笑意卻薄涼得無法到達眼底,“那是因為……”她帶有一絲嘲諷地輕笑著回答,“我了解他比他自己還要徹底!”

綠泉愕然地望著她,玉美人對他友善地一笑,可那笑意卻足以讓人從天靈蓋冷到腳底心。她輕柔地說:

“看在相識了十幾年的情誼上,我留你一命,記得回去告訴水流蘇,從今以後,我玉美人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倘若日後他再敢對玉家心存妄念,作為玉家家主,我將和他拚死一戰!”

說罷,綠泉隻覺得後脖頸被重重地敲了一下,緊接著便昏了過去……

子夜,雨又開始下。漆黑的海麵上,一艘大船正在迎著風浪向北方航行。玉美人裹著黑色的厚鬥篷站在船頭,雙眸深邃地望著遠方。頭頂的桅杆上,一隻紅燈籠在風雨中搖曳,恍若地獄裏的鬼眼,時不時地照在她的臉上。她的目光虛無、空洞、好似包裹在一層薄霧裏,讓人看不清。

她就像一根筆挺的桅杆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雨水將她打濕她也毫不在意。良久,她從袖子裏抽出手,雪白的手放在眼前,緩緩地展開,飄搖的燈籠在上麵打下一道道紅影。掌心中,一隻晶瑩剔透的水晶內鑲嵌著一株美麗的綠芍藥幹屍。

她的眼眸就像是完全漆黑沒有一點光亮的午夜,飄零地注視著那枚水晶。良久,輕咬著嘴唇,緩緩地閉上眼睛,手用力地一投,輕微的“撲通”聲,卻像是震耳欲聾的雷讓她的心重重地沉了一下。她慌亂地睜開眼,微潤的眸子劃過一絲掩飾不住的痛楚。

心如刀絞,她卻不承認自己肝腸寸斷。那朵夢魘一般的幹花隨著剔透的水晶被扔進深海裏,在波濤的起伏中緩緩下沉直到再無蹤影,久久地被埋葬。一切,都結束了……

玉家在一夜之間全麵撤出水流國,並消失得無影無蹤。消息剛一傳出,便舉國震驚,上至朝臣下到百姓全部議論紛紛。皇上倒是沒法勃然大怒,因為是他親口同意玉美人下堂。下堂的太子妃已經與皇家毫無瓜葛,人家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就算是皇帝也管不著。他絕沒想到玉美人會來這一手,氣得臉色鐵青、差點腦出血!

事實上,在第一時間收到玉美人秘密離京的消息時,他就已經預感到了不對勁,連忙派大批人前去請玉美人進宮,一旦反抗,直接押回京城。可惜的是,終究晚了一步,追捕的人到了港口,人家已經起航大海,不知去往何處。

其實要說一夜之間撤走,那是不可能的,從南到北的產業都是一點一點撤退的。隻不過這個年代信息傳遞得太慢,路上耽誤的時間太多,玉美人掐準了時間,行動得又隱秘,自然就像是一夜之間蒸發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