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如果沒有筆墨而咬指寫下的血字,都是時濃時淡,因為手指的傷口再大,出血量還是較的,而且血液容易粘稠凝固,所以寫下的血字都很難辨認,但這信所寫的血字的字跡,一個比一個更粗壯,甚至向兩邊蔭出,也就是淩炎不是咬了自己的手指才寫下的血字,而是身上已經有了傷口且出血量較大,所以寫下來的字也就濃密無比,沒有一絲淡下的跡象。
看來,淩炎曾經回到過這個地方,但那時淩易和青門並沒有搬到安全屋來,所以他來這裏是為了躲避一些他自己難以應對的事物,卻沒有回家,應該是不想連累淩易和青門。
如再遇我,萬莫相認。這是何意……
“淩炎應該是被控製了,才會做出現在的這些舉動,就像那時的我和我們家族裏的人是一個狀態,失了心智。淩易,你應該不知道,淩炎其實是有一個心病的。”
“什麼心病?”淩易回頭問道。
淩炎走前,淩易一直都不是很成熟,因此淩炎才在信中對他展現出了些許擔心,並寄予了一定的期望。在那之前,淩易一直都是一個普通的無業青年,與哥哥和母親交流並不多,平常也都是他們二人以長輩的身份去教導淩易,而並沒有真正意義上雙向的交流與談心。
所以,當軒拓青談及淩炎,淩易也展示出了對這個秘密極濃厚的欲望。
“你哥哥一直都知道你父親在哪裏,也一直都想去處理這件事情。但他一直在等你長大,等他可以完全放心地把青門托付給你,才能沒有負擔地去找你父親。經過了一係列的籌備,在你十多歲的時候,他將你帶去我的家族,封存你的記憶,連在你記憶被激發後會首先去找素縷,這都在他的計劃之內,包括安全屋、和那草堂一樣的避難所,甚至還給漢江集團提前簽訂了三四年的商業訂單,他在走之前把這些,都完完全全地安排妥當了。”
“但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應該是很急……他沒等安全屋建完,就離開了青門,才至今未歸。我進過他的記憶,完完全全地體會過他的感覺……所以我,我可以感同身受……他是愛你的,淩易。”
軒拓青著,聲音卻微微尖細了起來。
“他是愛你的。我體會過他心裏的決絕。我沒有趕上他走的那一刻,但我完全能理解。是重重的壓力迫使他成熟、成長,他的內心是灰色的,像是滿彌漫著陰雲,但我能看得見陰雲的後麵透出的陽光,那是他的希望,也是他的目標。他一直想的都是,如果自己能夠解決,那就什麼都不告訴你,讓你蒙在鼓裏度過這一生,甚至永遠當個紈絝子弟都沒問題。”
“可是,他生怕自己不能解決,那樣整個世界都會壓到你的身上,他知道你母親會是什麼狀態,也知道你未來將會麵對多少困難……但他也信任你。他知道時間一到,你也足以成熟起來,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
淩易聽到半路,喉頭就感到一陣壓抑,嘴角也憋了起來,像是馬上就要流下淚來。他馬上睜大眼睛,讓微風和陽光驅散眼裏的水霧。
淚是有別樣的意義的,絕不能輕易滴落。可他不知道的是,慢悠悠地走在前麵的軒拓青,此刻已經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