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臨淄王似吃了酸杏子般地咧了咧嘴。程思德扭過臉去注視著惜福郡主。
畢竟馬上奔跑的惜福郡主還是他的責任。
惜福郡主向我們漸漸靠近,將手中的球杆扔給站在一邊的小內官,飛快地自我們身邊掠過。經過我們的時候,身子淩空一側,伸手將臨淄王的白玉簪拔了下來。
臨淄王頭上的太平冠搖搖欲墜。
惜福郡主勒住馬,打馬轉身回到我們身邊,跳下馬,伸手到臨淄王麵前,展手指,那白玉的簪子在她粉紅的手掌中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那是根和田羊脂玉簪。
臨淄王指指自己的頭頂,笑吟吟地說:“解鈴還須係鈴人,戴簪自然要煩勞拔簪人啦!”
惜福郡主沒想到他會施出這一招,跑馬暈紅的臉,唰的一下變成一塊紅布。她咬著嘴唇,隻把手伸在那裏,有些不知所措。
周圍的人,從壽春王到侍女內侍,全都傻愣愣地看著,不由自主地被迫圍觀。
臨淄王穩坐釣魚台。
惜福郡主恨恨地拉住他的一隻手,將簪子拍在他的手上,再回到馬前,翻身上馬,雙腿一夾,又繞場狂奔。
臨淄王哈哈大笑,一邊將簪子插在頭上,固定太平冠,一邊大聲對著那漸漸跑近的馬大叫:“這手好香呢,我從此不洗手了!”
惜福郡主揮著馬鞭抽過來,嚇得大家四散逃開。
臨淄王走到西門雀身邊,叫聲“得罪”,將她的馬拿過來,飛身上馬,追著惜福郡主而去。
西門雀頓腳:“這是怎麼說?我的馬給他們打情罵俏啊!”她的眼因為憤怒有些出火。
壽春王連忙安撫她:“阿雀,你也累了吧?可要喝水?”
西門雀的貼身侍女連忙遞上她的水囊。
宮廷裏的水囊做得非常精致――皮套子上繡著精美的花,銀鑲玉的壺嘴,處處顯著精致和富貴。
西門雀拿過水囊,猛喝一口。
壽春王笑吟吟地問:“阿雀,你是想再騎一會兒,還是――”
那笑容,似乎又是鏡裏看花水中望月,不那麼真切,像隔著一層什麼東西。
西門雀眼睛骨碌碌地轉著,展顏一笑,說道:“算了,不騎了,我肚子餓了!讓她們去禦膳房要些點心來,你陪我到禦花園避風亭飲茶吃點心去。”
壽春王道:“好,好!我陪你去,我陪你去。”
西門雀看也不看我,拉著壽春王從我身邊飄過。
一群人靜悄悄地跟在後麵,出了校場大門。
一個小內侍又牽了匹馬過來,程思德接過韁繩,來到我身邊說:“何姑娘,既然來了,就上馬吧,我牽著你走幾圈,找找感覺。”
可是我的屁股還疼著呢!!
惜福郡主飛過我身邊,叫道:“阿草,加油!”
臨淄王飛過我身邊,有樣學樣地叫道:“阿草,加油!”
我有選擇麼?似乎沒有。我咬咬牙,戰戰兢兢地將腳塞進馬鐙。
雖然那是匹比較矮的馬,第一次我還是沒上去。程思德在身後輕輕一托,我終於坐上馬鞍。
在屁股和馬鞍親密擁抱的一霎那,我感到一陣難以言說的疼痛。
程思德牽著馬溜著校場的邊緩緩地走著,觀察我的姿勢和神情。他說:“放鬆,放鬆,何姑娘,別怕,有我呢!”
大約走了半圈的樣子,他輕拍馬屁股,那馬得得地一陣小跑。
我控製不住地尖叫起來。
惜福郡主經過我的時候,哈哈大笑:“阿草,別怕,你行的!”
臨淄王依然有樣學樣,尖著嗓子對我說:“阿草,別怕,你行的!”
他似乎太快活了,揮著馬鞭,在空中打了個響鞭。
我不知道那鞭子是不是不小心打到了我的馬屁股,我身下的馬突然加快了速度,狂奔了起來。我聲嘶力竭地尖叫著,耳邊隻聽到呼呼的風聲和程思德驚慌的大叫:“何姑娘,抱住馬頸別放手!”
我緊緊地抱住馬頸,整個身子貼在馬背上顛簸著,一陣陣劇痛從四麵八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