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幾位郡主第一次在宮中理事,自然是磕磕碰碰中完成。別看西門雀平日話多而強勢,一旦遇到什麼阻礙或者難題,便會心焦氣躁,大發脾氣,責罵管事的,敲打宮人更是家常便飯,那一些進進出出的宮女內官們每每回事,便會提前問一聲左右夥伴:“今日可還好?”

若左右點頭說“今日順暢”,便放心走入回稟,若左右皺眉搖頭,便要硬著頭皮進去,小心翼翼說話。

問題是她發半天脾氣也不會告訴宮人們該怎麼辦,反而是惜福郡主在旁邊指點:“姑姑,你可曾這般這般試一試?”

“姐姐,這個方案行不通,你可有什麼好法子沒有?”

掖庭令指派一個內官喜子協助我們,那喜子對於惜福郡主的指令總是執行得又快又好,對於西門雀的指令,多半要拖個半日一日才認真理會,因為她會朝令夕改。

如此隻需五天,一日西門雀憤憤地說:“為什麼做惡人的總是我?”

彼時惜福郡主正與壽昌郡主看宮內畫苑送來的龍舟裝飾畫樣,聞言互相對視一眼,並未接話。西門雀接著冷笑道:“我做了惡人,才襯出你們是好人!”

惜福郡主實在忍無可忍,說道:“我們並沒有誰要你做惡人。你在皇姑祖母身邊也有這些年了,什麼時候看見姑祖母遇事就亂發脾氣?宮人們原是聽我們話做事,做得不周全的地方肯定有,聰明的有,笨的也有。正因為他們不知道怎樣做,才須得我們教導一二。就算是我們,不懂的也多,正是在做事中找出不足,互相學習。宮人們做錯,或者不知怎麼做,我們要給出建議,把事情做好才是正道理。陛下和公主要大家在一起做事,原是取長補短之意,你亂發脾氣,難道於事有補不成?”

“我們,”西門雀冷笑道,“你已經分出‘我們’和‘你’,涇渭分明,還有什麼話說!事還沒做,已經群黨,學前朝倒學得快。”

壽昌郡主也坐不住了,忍了又忍,還是忍住。淮陽郡主早已經縮進角落。到底荊山郡主要年輕些,脾氣也火爆,忍無可忍地說:“姐姐這話說得好笑。明明是你先說‘才襯出你們是好人’,惜福姐姐回一句‘我們並沒有誰要你做惡人’有何不妥?惜福姐姐說得對,皇祖母和公主要我們一起議事,原是要群策群力,想方設法把事情做好。做事嘛,哪有事事圓滿的,總會有事跟我們設想的不一樣。那個時候便需要我們根據宮中的情況做些調整。而姐姐每每因為事情不如設想便大發脾氣,也不試一下另種方式,宮人們自然要懼怕姐姐,不敢親近姐姐。莫非姐姐的脾氣壞還要大家的脾氣都陪著一起壞不成?”

西門雀頓時漲紅了臉,指著荊山郡主叫道:“你,你是什麼東西,也敢這樣放肆!”

荊山郡主火了,立刻回道:“我是皇祖母禦封的郡主,堂堂皇孫女,是宮中正經主子!我倒問問你,你又是什麼東西,敢這般放肆,指著敕封的郡主叫罵?不念你同窗一場,你信不信我令人賞你幾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