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住,盯著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他,隻見他神色巴巴地看著我,臉上且憂且懼。
他憂什麼懼什麼呢?難道憂的是惜福郡主的病情,懼的是我會痛罵他?
我冷冷地道:“殿下請前麵帶路。”
臨淄王殿下隻得又繼續往前走,不甘心地問我:“我托阿忠求你帶給阿福的東西,阿忠可有給你?你可有給阿福?”
我冷冷地說:“殿下,你不久將做新郎,與王氏結兩姓之好,何苦還要死死地糾纏郡主,不放她一條生路?”
臨淄王殿下拉著我的袖角站住,臉上因為痛苦而扭曲:“阿草,這婚事實非我願。皇祖母那裏我也上書了,姑母那裏我也寫信了,父王那裏我也跪求,卻隻挨了父王的一頓板子,把我關起來連東宮都不能隨便走了。最要命的是,豆盧娘娘來見我,幾乎要跪在我麵前求我!阿草,如果換了你是我,你能怎麼辦?”
我也隻好站住,對著他點點頭,平靜地說道:“如果我是殿下,我接受跟雙兒成親,那麼就會放掉郡主,祝她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臨淄王殿下咬牙道:“我辦不到!一想到他日她要嫁給別的男人,在別人的懷抱裏巧笑嫣然,生兒育女,我就不能忍受!我是真心喜歡她,想要和她在一起的!她也是真心喜歡我,想和我在一起的!我若真放了她,我們今生就無緣了!”
“你們已經無緣了。”我冷靜地說,“你不久就要跟雙兒成親,跟雙兒生兒育女。你不放手,讓郡主情何以堪?難道你讓她在雙兒之下做個側妃?殿下,你覺得這可能嗎?”
“我沒有說讓他屈居雙兒之下。這也不可能!”他痛苦地回答。
我殘酷地冷笑:“那你又何必拉拉扯扯糾纏不清?你到底想怎樣?難道讓郡主青燈古佛為你守一輩子不成?”
開玩笑,大唐及武周,哪有真正出家的公主郡主?
臨淄王道:“相信我,我們會有辦法的。”顯然這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他這是想休了雙兒,還是想設法讓雙兒“亡故”?他還不至於這麼不擇手段地歹毒吧?
我靜靜地看著他:“殿下,雙兒一心一意愛慕你,她也曾不惜命地幫你助你,她與你不是陌生人。你要麼不娶她,娶了她,她此情此意,你便不能辜負!”
臨淄王殿下的眼中,透出一種深深的糾結和痛苦。這種痛苦,比娶一個陌生人更可怕,比隻辜負一個人更難受。如果他娶的那個人不是雙兒,而是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於他無情無義,大約他也不會這麼難受。
他對雙兒,並非一點感情也沒有。就算那種感情不是男女之情,可總是一種情分。他要有多麼冷血,才能對一個這樣熱情的女子,對一個這樣鍾情他為他忠心耿耿奔走的女子說,對不起,我另有所愛,我不能把你當作我的妻子?
他忽然爆發地低吼:“雙兒很好!可是娶她為妻並非我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