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詭異的聲音被那個老人急急道出之後,它仿佛感受到了藏在記憶深處的恐懼,它一直呆在被遺忘的角落,可是這時隨著波浪般的音符,嘎嘎似乎覺得有人在天上看著,壓著她——於是她低下了頭顱。
這場爭吵實際上對雙方都沒有實質性的傷害,她們既不可能對卓真的怎樣,卓也不可能現在采取什麼有力的行動。
所以當卓真的從帳篷出來之後,又變回了對他們來講的隱形人,雖然被一個士兵帶到居住的帳篷,交代了營地裏的東西和作息習慣,不過除此之外就再沒有什麼交流了。
她還是覺得胸腔仿佛被塞進了一個正在鼓氣的氣球,越來越大,把理智撐出體內,化為一些她也無法理解的東西流了出來。
“吃了嗎?”
聽到他這樣問,不知怎麼有些好笑。
“沒有。”
“哦。”
左耳捕捉到一個悠長的歎息,然後林晗便坐在了卓的身邊。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好像他真的隻是過來問一句:吃了沒有。其他的都無關緊要。
林晗轉過頭,“你笑什麼?”
卓搖搖頭,但是唇角還是噙著笑。而且一副“等等我還沒笑夠”的樣子。
林晗無奈地想,果然女人就是這麼難以理解的動物。
半天卓才說:“你是想告訴我這些都不是事對不對?的確啊,有什麼比吃飯更重要呢?突然感到很通透。”
林晗臉上出現了少有的疑惑。“我的確……就是過來看看你吃了沒有啊。”
“……”
不過他很快恢複了常態,也笑了幾聲。“當然,當然,”避開了卓的攻擊,“也是想看看剛剛發了‘雷霆’的人怎麼樣。”
“哼!怎麼樣?不就這樣?還能怎樣?”
“你說的我有些迷糊,不過這種態度是好的。不理他們便是。”
“是啊,大不了大難臨頭各自飛。”
“恩,而且一千人的思想怎麼可能完全一致,那個阿嬤隻不過代表了部分老一輩的想法。還有那麼多年輕人呢,和他們搞好關係是更好的一條路。”
“好。”卓頓了頓又說:“不過怎麼覺得今天你有些貧啊。”
林晗挪了挪位置,半個身子麵向卓。
“唔,雖然不知什麼是‘貧’,但是我的心情是不錯的。”
說著遞了個食帶給卓,裏麵有快肉餅。
卓白了他一眼,拿過來,嘴裏嘟囔:不是還有粥?怎麼不拿?幹死了。末了問:“為什麼心情好?”
“主要一個原因是不用扮‘潔兒’了……”
“哈哈哈哈哈……”
“你不知千絡……”他猶豫著說出這個名字,去掉了旭朱芬,“見著我就捂著嘴笑,我看她忍得挺可憐的,不如你讓她下次別憋了。”
“哈哈哈哈哈……”
“對讓她聽聽你這鬼號,學一學,有理於丹田之力的積蓄。”
“哈哈哈哈哈……”
“額,我說真的,你把餅噴到我的衣服上了。”
“哈哈哈哈哈……”
“……”
過了一會。
“喂,你別笑了。”
“你管我拉屎撒尿,還管我愛笑不笑!”
卓肯定他看見林晗的臉明顯地黑了下去。
半天終於把一個餅子吃完。
“暮雪,謝謝你,特地過來逗我笑,感覺心情好多了。”
“嗬嗬。我真的隻是過來送餅子的……”
林晗在心裏呐喊我哪裏說了笑話?!哪一句好笑?!
“哦?隻是過來送餅子?”
“恩。”
他最後這句輕輕的鼻音裏的很近,清晰地仿佛是自己不小心發出來的,後來又變得渾濁,因為鼻子碰到了鼻子,唇碰到了唇。
一切發生得那麼突然。
一切發生得那麼自然。
不過是輕輕的碰觸,屬於彼此的又分開。
事後卓回憶起來,才略微有些吃驚,但是當時兩人隻是相對笑笑,然後他便出了帳篷,自己也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了。
或許本來他有一個理由。
比如說:我當然不是過來隻給餅子的,還想吃點豆腐。
比如說:餅屑留在外麵真難看。
或許有,或許沒有。
誰知道呢?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
那就像新生兒的第一個呼吸一般。
自然。純粹。
又神奇。
翌日。
卓騎在新招的馬的背上。
他們很早就出發了,半月營除了不聽話這點之外其他真的沒得挑。
四下一望,輜重準備的十分齊全,又不累贅,一看就是非常有經驗的人安排的。隊伍整齊有序,雖說老人小孩都有但是一點也不亂,就算有快有慢也十分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