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寧瀾背影一震,聲音些許嘶啞:“一個故人。”
楚蕎席地而座,望著那一座座冰冷的墓碑,說道,“如果,我當年沒有走,我們是不是就不會像今天這樣?”
鳳寧瀾沉默了許久,認真地說道,“楚蕎,這一走,永遠不要再回來,也永遠不要再招惹宸親王府的人。”
“連你也怕他?”楚蕎側頭淡笑。
“陛下繼位之前,曾在民間生活多年,並與衛國長公主結為夫妻,太後在先帝病危之時將其召回,暗中卻讓鳳家派人暗殺長公主和剛出生的孩子,他們母子二人並不知陛下身份,尋覓多年不得回到了動亂中的衛國,太後卻假傳消息說他們母子死於衛國內亂。陛下奪位之後,一怒之下發兵衛國,卻在亂戰中親手射殺了長公主和孩子,那個孩子就是……宸親王,燕祈然。”鳳寧瀾望著濃濃的夜色,一字一句地說道“當年參與那件事的人,多數已經被他所害,他又豈會放過鳳家。”
楚蕎低頭沉默著,難怪燕祈然說與鳳家勢不兩立,原來竟是殺母之仇,亡國之恨。
“陛下有意要立宸親王為太子,他若繼位鳳氏一族便真的要滿門滅絕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鳳寧瀾目光森然地望著皇宮的方向,雙拳緊攥。
這一刻,她開始明白所有的冷漠與遠離,都是……愛與保護。
鳳寧瀾,如果我的離開能讓你過得更好。
那麼,我走。
十天後。
楚蕎由鳳寧瀾親自護送到了西北的邊陲小城,秘密安置在歸隱老臣方潛的府###第,鳳寧瀾與方老爺在書房交談,方夫人帶著她將府內熟悉了一遍,遠遠看到兩人從書房出來。
“要走了嗎?”她笑問。
“嗯。”他點了點頭,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你安心在方府住下,等風頭過了,你可以再回西域。”
“好。”
相對,沉默。
良久,他出聲,“你……保重。”
“嗯。”她點頭,睜著酸澀的眼睛,看著他一步一步遠離,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
她突然……害怕了。
在遇上鳳寧瀾之前,她的記憶是空白,這十年來,她記得最多的是他,最一心牽掛的是他,最割舍不下的也是他……
可是現在,從今而後,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不由自主順著他離開的方向走去,愈走愈快,愈走愈急,最後飛快地跑起來,直到府門外,叫住了準備離去的男子,“鳳寧瀾!”
他回頭望著追出來的女子,劍眉微揚,“還有事嗎?”
她抿了抿唇,突然不知該說什麼,看了看日頭說道,“用了午膳再走吧。”
他看到她眼底希冀的光芒,難以拒絕,含笑點了點頭,“好。”
午膳的菜色不算精致,隻是一些簡單的家常菜,是方夫人親自下的廚。
方夫人給鳳寧瀾夾了蟹,含笑說道,“這些魚和螃蟹,都是老爺自己養下的,二位嚐嚐看。”說著,朝她碗裏也夾了一隻。
她正要說,鳳寧瀾不吃磅蟹,卻一抬頭看到他已經含笑品嚐,一時間愣在了那裏。
鳳寧瀾一吃螃蟹就會起紅疹,曾經險些鬧出人命,從那以後,他再也不碰這個東西。
為什麼今天,他不僅吃了,還若無其事。
她麵色微變,有什麼在她腦海中快速劃過……
一個可怕的猜想讓她鬼使神差般絆倒了過來斟茶的丫環,眼看著一壺熱茶潑向他的手臂,她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撩起衣袖,看到那被燙得通經的光潔手臂,她有些茫然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