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地記得,他是不能吃螃蟹的,他的右臂上是有一塊箭傷的……

楚蕎腦中轟然一聲,一個她絕對不願相信的事實浮現心底。

這個人……不是鳳寧瀾!

夜深人靜,沁兒趕到了方府,進房一點燈看到一動不動坐在那裏的人,不由嚇了一跳,“你幹什麼,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沁兒。”楚蕎疲憊地睜開眼,眼中血絲遍布,縱橫交錯。

沁兒爬上榻,裹上毯子準備睡覺,“我現在累死了,先讓我睡覺。”

“請你幫我做件事。”楚蕎鄭重說道。

“嗯……”沁兒迷迷糊糊地應聲。

“鳳家墓園裏有座無字碑,你去幫我挖出來。”她的聲音,冰冷而平靜。

天空晦暗,烏雲籠聚,似有雨將至,但這絲毫沒影響到上京城這場舉世矚目的婚禮。

南城的街道兩道擠滿了人,看著喜氣洋洋的迎親隊伍朝著沛國公府徐徐前進,那樣奢華的十裏紅妝,便是放眼天下,也是絕無僅有。

“不是說沛國公家表小姐失蹤了,宸親王還去迎什麼親?”

“不是說楚家小姐都有了宸親王的孩子,怎麼還逃婚跑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楚小姐與寧王青梅竹馬,兩情相悅,這孩子八成是寧王的骨肉,宸親王現在要強娶,她自然躲起來了。”

圍觀的百姓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尹元齊匆匆從太醫院趕回國公府,看著迤邐如長龍的迎親隊伍從長街,一直延伸到了荻花苑內,不由冷汗涔涔,上前行禮道,“宸親王,楚蕎已經失蹤多日,您這是……”

“本王將人好好地送回來,人是在國公府不見的,尹大人或許知道她在哪?”燕祈然唇角含笑,眼底卻是冷然一片。

尹元齊看著那張美得驚人的笑靨,隻覺膽顫心驚,“微臣……確實不知她去了哪裏?”

一個是九王之尊的皇帝,一個是權傾天下的親王,哪一個他都得罪不起。

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

瀧一搬了張太師椅,燕祈然一撩衣袍坐下,淡淡道:“本王有的是時間,她一天不回來,國公府就少一個人,等到國公府滿門滅絕,她大約也就回來了。”

話音一落,一身明黃龍袍的燕皇帶著一幹朝臣浩浩蕩蕩地進了園子,“祈然,你鬧夠了沒有,她拒嫁逃婚,與國公府何幹?”

“尹大人不知道,想必皇帝陛下你知道?”燕祈然笑意淡淡。

“與朕何幹?”

“是嗎?”燕祈然眯起鳳眸,掃了一眼尹家上下,“在本王的眼皮底下偷天換日,沒有皇帝陛下您的首肯,誰敢?”

“你……”燕皇氣得麵色鐵青。

“難道皇帝陛下這殺妻弑子的癖好又犯了,現在連別人的妻兒也不放過?”燕祈然勾唇,嘲諷而笑。

殺妻弑子!

一句話,勾起父子二人心頭最深沉刻骨的痛。

燕皇滿眼悲痛地望著這個他疼愛縱容的兒子,不由軟下語氣,“祈然,你要立妃,隻要不是她,上京城哪個女子都可以。”

“本王的王妃,隻會是她。”

父子二人相互瞪著對方,誰也不肯退讓。

吱呀——

荻花閣緊閉的房門打開,眾人聞聲望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已經失蹤多日的女子一身紅衣如霞緩步而出……

她一步一步走了過去,走向半個月前她還千方百計逃離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