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沉默,相當於默認。
“過來!”他聲音淡而冷。
楚蕎抿了抿唇,心中不甘願,卻依舊步上前去,她知道此時再觸怒她,她撿不上半分便宜。
他一伸手將她拉得坐在他邊上,一手捏住她的下頜,修長如玉的手指緩緩而沉重地擦拭著她的唇,似是要抹去那個人留下的痕跡,喃喃道,“你想要什麼,你要做什麼,我都依你,為什麼你就不能聽話一點?”
楚蕎唇上被他揉得生疼,卻一句話反駁的話也難以開口。
燕祈然的麵容在跳躍的燈火下忽明忽暗,眉頭緊蹙,一雙冷光逼人的眼睛盯著她,“還是我真的對你太好,太寬容,你才一再忘了自己該屬於誰?”
楚蕎垂下眼睫,一絲莫名的痛悄無聲息的纏上心頭,卻又轉瞬被鳳寧瀾的身影掩映而去,快得讓她來不及捕捉它的由來。
燕祈然看著她的神色,眼底掠過一絲痛色,她以為他真看不出她那些曲意承歡,逢場作戲的小手段,她以為自己真的就騙過了他的眼睛嗎?
他隻是不舍得為難她,真的不舍得?
燕祈然鬆開手,起身朝內室走去,“把你身上給我洗幹淨再進來。”
楚蕎癱坐在榻上,長長鬆了口氣,這樣也好。
凶她吧、討厭她吧、恨她吧,怎樣都好,隻要別再寬容溫柔。
她沐浴之後,進到內室,本以為又會被他在床上狠狠教訓一頓,結果他連碰到沒碰她一下,亦沒有再開口置問一句,她一直局促不安,直到了天快亮才睡著。
她醒來之時,天色已近黃昏,室內一片安靜,有著獨屬於他身上的清淡藥香,燕祈然卻已經不在。
“王妃,要用膳嗎?”玉溪在簾外問道。
楚蕎回過神來,“嗯。”
說罷,起身下床更衣,卻不經意愣愣地望著自己的手,昨夜紮在手上的木刺,沙石都已經挑了幹淨,每一處傷口都已經上好了藥。
玉溪見她久未出來,於是掀簾進來道,“王妃,膳食已經備好了,王爺同赫連太子一道狩獵去了,明日才得回來。”
她與左賢王一道回來的事,單喜嚴令當時在場的侍衛不得透露一個字,故而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昨夜發生的一切。
“嗯,知道了。”楚蕎回過神來,繼續更衣,一雙手卻怎麼也不自在。
此刻,行宮的蘅蕪院。
高燒數個時辰的諸葛無塵方醒,晏子喬連忙差人將煎好的藥端了過來,“你真是嚇死我了,昨夜我們尋到穀中,遇到不少狼屍,卻怎麼也找不見你,我還以為……”
諸葛無塵溫軟淡笑,接過藥飲盡,“現在不就沒事了。”
晏子喬將藥碗收起,問道,“你病成這樣,還傷了腳,怎麼從穀裏走出來的?”當時他從他們來的那條路回來,為什麼就沒遇到?
諸葛無塵微愣,而後道,“我想再休息一會兒,你先出去吧,子喬。”
晏子喬愣愣地望著瞌上雙眸的男子,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她的名字。
是子喬,不是阿喬。
她終於明白,縱然她與他相伴十年,卻從來不是他夜夜夢回中的那個女子。
閑雲庭籠罩在黃昏中,靜美如畫。
楚蕎獨坐在廳內用膳,簡單用了幾口,便沒了胃口,正欲叫人撤下去,一身白毛飛揚的白二爺從窗口飛入,瀟灑無比地落在桌上。
“你怎麼來了?”
白二爺趴在楚蕎的湯碗,喝了一口,方才轉過身來,“他叫我過來看看,姓燕的有沒有為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