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諸葛無塵由衷頷首謝道。
所有的該做的準備,他必須趕在楚蕎醒來之前,打點妥當。
“玉溪,你先去我父親那裏照顧,至於縈縈的事,暫且不要告訴他,他最近一直病著,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諸葛無塵說著,眼眶已經微微泛紅。
他們一家人,兜兜轉轉這麼多年才得以重聚,還不到一年時間,竟又要麵對這般痛苦的生死之別。
“我一會兒就動身去。”玉溪抬袖擦了擦淚,小聲說道。
諸葛無塵感激地笑了笑,望向花鳳凰和魏景,說道,“燕胤最近幾日恐怕無心處理軍處,軍營的事,就勞煩二位多費些心思。”
“這是自然。”魏景道。
說完,諸葛無塵疲憊地斂目歎了口氣,接下來他就要去想,怎麼讓楚蕎相信,縈縈是病逝,而不是因為去找她,而被人殘害的。
暮色降臨的時候,楚蕎還在睡著,諸葛無塵獨自離開了王宮,去了鳳緹縈的墓地,遠遠看到一身麻衣的男子如石雕一般坐在墓邊上,一時間心底的悲痛之意,再度無邊蔓延開來。
諸葛無塵驅動輪椅靠近前去,沉默了許久,想出言慰,自己卻想不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話,不光是他,自己又何嚐不是悲痛難耐。
“縈縈已經走了,西楚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你不能倒下。”
燕胤木然地望著那冰冷的墓碑,恍然之間之間又看到了那總是對著他笑意溫柔的女子,伸手去摸了摸,卻隻摸到絕望的冰冷,最後頹然地倒在墓碑邊上。
“我累了,累得就想死在這裏……”
“縈縈不會想看到你活著,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活著。”諸葛無塵說道。
他的妹妹就是那樣堅執的女子,她深愛著這個男人,從來未曾動搖過,隻要是為他,她做再多事,犧牲再多,都無怨無悔。
“這麼多年,她一直在我身邊,我竟是從未好好想念過她。”燕胤說著,仰頭望著漆黑的天幕,眼底蔓延起無邊的悲慟。
可是,當她在他懷中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關於她的所有過往,排山倒海而來,占劇了他所有的思想……
當年宮變之日,他被鳳家從大火中救出,父親被害,母親被囚禁,自己重傷掙紮於生死邊緣,是她在身邊一直陪伴……
他絕望,悲痛,甚至想去死,是這個柔弱的女子給了他重新站起來的勇氣。
在那黑暗血腥的宮廷,因為有著她,他才沒有孤單無助,才一路安心地走了下來,以至於這許多年來,她的存在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他習慣了那樣隻是遙遙一眼,就盡知對方所想,習慣了那樣不需要言語,就了然於心的微笑。
“這麼多年,因為有著她在,我才堅定地走到了今天。”燕胤回憶著過往,靜靜地訴說著過往,“她一生最美好的青春,一生最寶貴的心意,全都給了我,我竟是什麼都不曾給過她,不曾給過她一個承諾,不曾給過她一份安定的生活……”
當我想要給她,能夠給她的時候,她再永遠地離開了。
這麼多年,殺父之仇,囚母之恨在他心頭已經占劇了太多,多得已經讓他忽略了心裏的另一份情感……
可是今時今日,這個人永遠走了,他的心裏也隻剩空蕩蕩的一片荒漠了。
三日後,微涼的秋風,吹得院內的樹葉嘩嘩作響。
楚蕎睜開了眼睛,驚惶地坐起身,看到安坐在床邊的諸葛無塵又緩緩舒了口氣,起身一邊穿衣下床,一邊說道,“嚇死我了,剛剛做夢,夢到我回來都說縈縈過世了……”
諸葛無塵聞言目光不忍,卻還是說道,“不是做夢,是真的。”
“什麼是真的?”楚蕎緩緩轉過身來,望著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