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每每一想到,這許多年來商狐狸獨自一人一次又一次回到天機鏡,回到葉子還在的過去,一次又一次地欺欺人以為她還活著,心中又不些不是滋味。
若說葉子是傻子,商狐狸是傻子中的傻子,那師傅根本就是個瘋子,堂堂白止神王竟對一個魔族女子情根深種,妄想打破神魔之間的禁忌得以相守,如今他真的做到了,可也付出了無人可知的慘重代價。
原本,他是神域受人尊崇的神王,即將接替天尊之位,統域三界。
最後,卻因為一個女子,放棄了堅執多年的信念,放棄尊貴的神位,逆天而行,投身凡間。
它想,在這些為愛癡狂的人麵前,它並不懂情之一字,是為何物。
楚蕎無聲側頭望了望最裏麵的男人,似乎這是她認識商容近十年來第一次這樣認真地看他,那精美的側臉,無一處不是透著妖嬈風流的邪魅,任誰也想不到這樣的一個人竟也會癡情難忘。
商容似有所覺,側頭望了過來,“看什麼,沒見過?”
楚蕎淡淡笑了笑,坦言道,“確實沒見過這樣傻的你,其實有你這樣的本事,隻要你想能擁有很多東西的。”
她相信,以商容那樣幾近變態的實力,在魔域怕也是與魔尊不相上下,所以這麼多年來才敢跟白止神王叫板,這世上很多東西,隻要他想要,可以擁有很多。
商容笑了笑,不知是在笑她,還是在笑自己。
“如果,讓你放棄一個燕祈然,就能擁有全天下,你……要嗎?”
楚蕎愣了愣,而後歉意地笑了笑,“我想,我大概說錯話了。”
她隻是方才瞬間看到那樣的商容,覺得隻要他放下,可以擁有更多美好的東西,更廣闊的自由。
然而,將心比心,她也是做不到的。
如果擁有的不是你最想要的,便是給你全天下全世界,你也會覺得一無所有。
“我以前覺得自由很重要,三界內外,天上地下,我亦可來去自如。不過,心有牽掛又未嚐不是一種幸福。”商容閉著眼睛,幽幽說道,眉眼之間竟也染上溫柔。
或許,在旁人眼中,那樣的堅執是不值得,甚至是錯誤的,但隻有自己懂得,那其中滋味不管是苦是甜,都甘之如飴。
“嗯。”楚蕎難得地讚同了他說的話。
曾經,沁兒也一次又一次地勸他,說燕祈然那樣的人不值得她念念不忘,不值得她放棄身邊的諸葛無塵去等。
可是她不懂,有些人,有些事,一旦動了心,便再也沒有值得不值得,因為早已心不由己。
白二爺躺在兩人中間有些著急,有些不安,這樣下去商狐狸拐走了蕎蕎可怎麼辦?
“行了,睡覺吧,明天還要趕路,你們這烏龜速度不知道哪年才爬到神域去。”商容閉著眼睛哼道。
楚蕎也閉上眼睛準備睡覺,卻也由衷地道了一句,“商容,謝謝你能幫我。”
這大概是他們相識以來,她第一次這樣正式地叫他的名字。
如果沒有他的幫忙,隻怕她在在魔域都不可能活著出來,更不可能尋到藏身於此的燕祈然,衝著這份謝意,他想就是他將來想霸占神兵山莊的所有財產,她也還是會舍得的。
天剛剛亮,楚蕎正準備起身出帳,邊上的白二爺翻了個身準備再睡一會兒,睡在最裏麵的商容突地瞬間起身,拎住她和白二爺眨眼之間便飛躍而出,離開了帳蓬。
數丈之外,他們方才棲身的帳蓬,已經被無名之火化為灰燼。
商容將拎在手上的楚蕎和白二爺扔到一旁草地上,火大地望著天際幾道快如流星的華光,那光束眨眼之間已至眼前,是七名素袍老者。
白二爺連忙鑽進了楚蕎袖中,小聲道,“神域來的,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