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長安術士
莫菲和夜叉二人到達長安之後聽到了一則消息:皇太子於殿上表柬,認為征遼士兵未按時歸還者,或事出有因,奏請皇帝能夠讓伏願逃亡之家,免處配沒。
高宗最終采納了建議。這個史書記載為仁懦的太子,雖然後人皆認為他缺乏決斷之力,但他心懷仁義卻是不爭的事實。莫菲與夜叉終究不用再以逃犯的身份生活下去,心中皆是欣喜之意。
巍巍帝都,長安城街市一隅,一條占卜的旗幡隨風招搖,上寫:
預知禍福,無不應驗。
除妖斬魔,彈指之間。
“快快,排隊讓莫先生算算。”
“這先生太神了,聽說朝廷新晉的三個官員的名字,之前都被先生說中了呢。前幾日,一個跛腳的大個子,先生還說他會是宰相命。”
“唔,我還聽說昨日裏那個大名鼎鼎的王勃也來過,先生說他不得善終啊。”
“這先生有這麼厲害?”+一個穿褐色長袍的書生趁機問道。
“哎呀,”立即有人回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先生算命隻問名姓,如果對了緣分就算,連八字都不用說便知道你以前家世如何,未來運勢好壞。聽說這長安城有好些貴人都來過呢,但先生從不趨炎附勢,對我們這些平民跟他們都是一樣的,隻要你排上隊便有機會,占卜一律一文錢。”
聽到眾人將這先生傳說的這般神奇,書生不由得看向這一隊人的終點。隻見那先生正和一個戴著昆侖奴麵具的人一起坐在擺著簽筒的案前,靜靜聽對麵的人報上自己的姓名。他一身天青長袍,麵容清秀,身為男子瘦弱得有些過分,但一雙眼眸黑白分明,靈動狡黠,無端給他平添了許多動人神采。
“可那先生身旁是誰?”看到他身側的人取下麵具擦汗,書生下意識地背過臉問道,“怎麼會是妖孽一樣的東西?”
“噓,別再說妖孽了,被先生聽到的話,永遠不用再來了。”
眾人都噤了聲,那書生的聲音便更顯突兀。
莫菲聞言,抬眼看那褐色長袍的書生,冷笑道:“我身邊的是我的朋友,誰對他出言不遜就直接走人,先生我不過掙個糊口的錢,算不起這樣眼高於頂的貴人。”
身旁正用左手作畫的夜叉聽到這句話,微微顫抖了一下手腕,隨即又將手中的畫筆握的愈發的緊了起來。褐色長袍的書生隻得哼了一聲,甩袖離開。
就在此時人群中忽然響起一陣笑聲,一隊滿臉橫肉的冷麵仆從將眾人往兩側推開。
一個錦衣華服的公子人從中間走來,極輕蔑地笑道:“這麼醜的東西會是人嗎?既然敢出來還怕人說。”說著越過眾人,徑自走到莫非跟前坐下,傲慢地說道:“看看我什麼時候進官加爵,算得準有賞,算不準就別怪我容不得你在這長安城妖言惑眾了。”
莫菲冷哼一聲,甚至沒有抬頭看他。從開始擺這個攤位賺錢糊口,到現在小有名氣,來鬧事的人不在少數,但每次都有陌生人解圍,最後不了了之。幾次之後,夜叉忍不住問她,是否有人在暗地幫他們?但莫菲因為始終找不到線索,加上夜叉一向有自卑且多疑的毛病,最後還是將這歸結為運氣。
“對了,我姓李。”
那公子說著又瞟了眼夜叉,怪笑道:“不過這個醜八怪倒是比胡人進獻的侏儒有趣多了,興許還能賣上個好價錢。”
莫菲聽那公子將夜叉比作胡人進獻給大唐皇室作為玩物的侏儒,還要將他賣了,猛然抬起頭來,眼中怒火衝衝。又聽到下麵眾人亂哄哄的低聲私語:“這不是狸貓家的兒子嗎?”+她恍然明白,此人原是人稱狸貓的李義府的兒子。
李義府是武後的心腹,出身卑賤,後居高位,為人陰柔狡詐,一家人又斂財無度,橫行霸道,最後連高宗都看不下去了。這人不過是個秋後的螞蚱,已經不會活的太長久了。
“想聽真話嗎?您一家人都要大禍臨頭了。”莫菲冷淡地說道。
那公子怒道:“你好大膽,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李尚書的兒子,竟敢詛咒當今的吏部尚書,把這兩個妖言惑眾的妖人給我抓起來。”
莫菲揚聲說道:“大家都先避一避吧,別傷了自己,有隻瘋貓要咬人。”
眾人都知道她在暗指李義府,一邊在心中竊笑,一邊又害怕沾染是非,很快散了開去。那公子聞言氣的臉色發白,跺腳說道:“我絕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