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曦僵硬的抬起握拳的手壓上白木門框,淡藍色的眼眸好似被搖晃的水麵般,顫動不定的瞪著小落。孩童也仰頭正視對方,美麗的紫瞳深邃而潔淨,找不到一絲動搖或欺瞞。
白色門扉被重重甩上,緩慢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香奈可對木門投以擔憂的視線,翠綠清澈的眼眸久久無法從破曦消失的地方移開。
香奈可對著門扉皺起眉,不確定的開口問∶“小落,你說的”
“實話,策反。”
小孩童折好地圖,水晶般的紫眼望向玻璃窗。漆黑無涯的天空中飄著一個金色島嶼,小落平靜無波的瞳孔漸漸收起,尖銳的貓眼緊夾著放光之島,細小的汗珠爬上他白嫩的額頭,孩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坐在地毯上閉目休息。
小落頹弱的模樣引起香奈可的注意,她擔心的跳下床跪在孩童麵前,輕輕伏起垂下的小肩膀問∶“怎麼了?身體不舒服?肚子餓?還是太累了?”
“看到了。”小落低著頭,從額頭上垂下的長發遮蓋了他的眼眸,隱藏在銀絲後的紫瞳雖未對著香奈可,但立體到伸手可觸的影像卻清晰的傳到女軍官的腦中。
香奈可的眼框微微泛淚。她看到一堵牆,背光的牆麵看不出確切的色彩,不過卻能從深淺不一的汙漬中發現牆麵沾上了某種深色液體;但這些都不是重點,讓香奈可忍不住流淚的是靠坐其中的青年,青年所穿的衣袍上沾滿了與牆同色的汙塊,張到極限的金眼充斥著濃濃混亂,急促的呼吸像是要掏空全身氧氣般用力;以雙手緊抱肩膀的夏利坐在雜草上,褐色的幹血鑲滿了他的指甲、沾黏住金黑交錯的發絲,顫抖的身體則寫滿了恐懼。
香奈可對著牆前的人伸出手,指尖撞上小落背後的桌腳,也將她帶回現實中。香奈可回頭激動的看著喘氣中的孩童,掉淚的眼尋求著對方的解釋。
“夏利,神居。”終於平複呼吸的小落簡短的回答,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覺醒過早、喚神儀式不完全沒想到他也有為力量不足煩惱的一天。
“夏利看起來好慘啊。”子夜從椅子上站起來,和香奈可一同窺視夏利的他完全沒有一絲擔心的樣子,慘白麵容上的笑華美的讓人無法逼視,也詭異的讓人背脊發寒。
“你也看到了?”
香奈可驚訝的望著子夜。黑色貴公子微笑的點點頭,一麵取起床上的浴袍一麵回頭對小落道∶“我洗澡的時候,不可以用剛剛那招偷窺喔!”
被點名的孩童認真的思考了一會,細幼的手臂輕輕舉向子夜,小手指比出監護人愛用的罵人手勢回答∶“去死。”
明亮到有些刺眼的陽光照在圖書館的落地窗上,搖擺在熱和舒適間的溫度逼走了館中大部分的使用者。抱著書本的男女愉快的討論午餐的菜色、即將到來的升等測驗,少數幾位經過角落書櫃的祭司不經意的往落地窗看去,也同時發現坐在木階上的俊秀男人,高貴的白底滾金袍使他們愣住,接著才興奮的奔向一層樓高的書櫃。
“魄曦大人?”
隻在能在典禮上偷偷窺視的大主祭就在伸手可觸,驚訝的暗黃袍祭司們顧不得遠方漸漸客滿的餐廳,一個個捧著書策跑到書櫃下。驟然被包圍的魄熙有點驚慌失措,但他仍爬下梯子麵對眾人,掛著淡淡黑眼圈的臉也勉強擠出笑容。
“啊!是本人!真的是魄曦大人。”
憑著遙遠記憶認出人的女祭司歡欣的大叫,魄曦連忙比出安靜的手勢,女祭司背後的男祭司也快速的遮住同伴的口,興奮的氣氛一下子被寂靜的低調所取代。
“對不起,我不想讓其他人發現。”
魄曦不好意思的向女祭司道歉。被人堵著雙唇的黃袍少女用力搖頭,迫不及待的推開同伴的手問∶“大人是來執行特別工作的嗎?需不需要我們幫忙?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餐?”
“不、不用了,我還有資料沒查到。你們快去用餐吧,太慢去會占不到位子的。”
魄曦尷尬的揮手。心虛的話語和動作幸運的沒引起實習祭司的注意,失望的男女點點頭,在走向門口時還不望回頭觀望。
當實習祭司消失在圖書館後,魄曦躁動不以的心跳才慢慢恢複平靜,他倚著木梯調整深呼吸,接著才爬回高層繼續麵對瀏覽到一半的書架。
紅木製的書格中擺滿了古籍,厚重的書頁被時間染上黃暈。魄曦仔細的辨識以彎曲花體字寫成的書名,一但發現與心中問題相近的名稱便立即取出,放置在梯子旁的袋子中。
為了反駁或確定家中敵人的話,魄曦有生以來第一次翹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