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人魚是罕有的藥材,拿到城裏一定可以賣到不少錢,你要把他帶到哪裏去?!”秋子的父親攔住了夏利的去路。
夏利左手抱著基亞,右手幻出銀魄,長刀當胸,冷冷的說:“基亞不是條魚,他有智慧有靈性,他已經死了,你還想怎樣?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嗎?”
秋子煞白著臉,擋在夏利和父親的中間:“夏利!他是我爹啊!”
“哈哈哈,對,秋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麼可以恩將仇報。”夏利慘然笑著。
“高橋!夏利大人說有詛咒啊!你要相信夏利大人。”村長和幾個人把秋子的父親架了開去。
“如果要補償的話,我將來一定會加倍還給你的,現在,請把這可憐的人魚交給我吧。”夏利的眼神充滿了悲哀,握著刀的手因為太過激動而顫抖著。
“夏利放下刀,冷靜點。”秋子慢慢的走了過來,握住了夏利持刀的右手。銀魄的光芒慢慢淡去,整把刀憑空消失在空氣中。
“村長大人,麻煩你在海邊準備一些木柴,人魚的詛咒必須要火才能淨化。”夏利恢複了平日的淡定。
“好的,我馬上去準備。”
夏利抱著人魚的屍體坐在海邊的崖頂一動也不動,就像是尊石像般坐在原地。由於他的告誡,村人都不敢靠近,隻能遠遠的張望,秋子幾次想靠近都被他的父親製止。隻有幾個村人,在夏利的身後堆積著柴薪。
夏利回頭看了一下,說:“這樣可以了,辛苦你們了!”
村人看到夏利抱著那醜怪的人魚死屍走了過來,倉皇的向夏利行了個禮,像逃命一樣的跑了開去。夏利也不以為意,將基亞的屍體輕輕放在柴堆中間,溫柔的將基亞蓬亂的紅發撥好,接著親自引燃了柴火,火勢逐漸的蔓延了開來。
熊熊烈火逐漸吞噬了基亞的屍體,屍體被燒得焦黑、蜷曲直到化為灰燼。
夏利垂著眼,喃喃的說:“基亞,你不是想再聽我唱一次歌嗎?讓我送你回家吧。”
夏利的臉微微上揚,閉上眼睛唱起了歌,那是一曲沒有歌詞的旋律,溫柔中帶著無比悲涼。那歌聲純淨得仿佛可以穿透一切,直達天際。
剛剛燃燒完的灰燼閃爍著點點殘火,隨著歌聲慢慢的旋轉了起來,像是一條紅黑色的火龍卷上半空,道別似的在夏利身邊轉了幾圈,夾雜著必剝的聲音,投向大海,消失在水麵。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夏利白色的狩衣在風中飛揚著,在黯淡的月光中像是散發著瑩白的光,染著鮮血的痕跡更顯得怵目驚心。
獨自站在海邊,望向遠方,他已經停了口,但那淒惻的旋律卻仿佛仍在海風中不斷的回蕩著。
村長畏畏縮縮的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問:“夏利大人,人魚的詛咒消除了嗎?”
“嗯。沒事了,我送基亞回家了。”
“夏利大人,辛苦你了。”
“這是我該做的事,沒事的話,你們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裏靜一靜,為這可憐的人魚祈禱。”夏利深鎖著眉頭。
“好的,那高橋家……”
“擔心作祟嗎?需要的人明天可以去神社取辟邪的符咒,我會準備好的。”
“那非常感謝你。”村長揮了揮手,看熱鬧的村民們散了開去。秋子也被她的父親帶走,不時回頭張望著,她看見夏利轉過身去,背影是那麼寂寞而蒼涼。
深夜,夏利單獨坐在無人的海邊,海浪一波波襲打著岸邊又悄然退去,夏利的眼神仿佛變得透明,茫然的注視著大海。
月光在波浪間跳躍著,悲傷像是潮水般從四麵八方襲來,夏利想哭,卻流不出淚來,仿佛已經變成一尊冰冷的雕像。
一個嬌小的人影悄悄出現在夏利身後。那是秋子。
她拿著一件外衣,將外衣披在夏利身上。靜靜的坐在夏利身後。
“是你啊這麼晚了。”
“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
“那人魚因為我爹的緣故死了,你很悲傷。”
“你不怕詛咒嗎?”
“我想通了,符咒是假的、詛咒是假的、龍神也是假的,這些隻是你用來武裝自己的鎧甲。”
“嗬,如果不時時刻刻武裝自己,也許不久後下場就跟基亞一樣,我殺了基亞,這對我來說,跟殺了人沒什麼分別。”
“他是人魚,不是……”
“你想說,他不是人類對吧?”
秋子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