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八雲小心的把夏利抱進窄廊,讓他側躺在木地板上,銀魄深深的插在夏利的心口,怵目驚心。田八雲癱軟在地,甚至沒有勇氣去探夏利的鼻息。銀魄的光澤漸漸淡去,整把刀消融在夏利沾滿血跡的胸口。
“哈哈,現在的這個一定又是式神吧?等一下就會變成一朵什麼茶花還是菊花什麼的,對吧?快起來,別開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田八雲用力搖晃著夏利,夏利的頭卻隻是無力的左右晃動。
田八雲最恐懼的事發生了,他不願意相信,急忙翻開夏利的右手掌,紅色的六芒星印記清晰可見。
“星星胎記,不……不會的。”
他又粗魯的扯開夏利的上衣,白皙的左肩上,露出兩個圓形的疤,那是夏利在山中被巨蛇的毒牙咬傷的痕跡,牙印上還有兩道十字型的刀痕,是田八雲作緊急處置時親手用小刀劃破皮膚吸掉毒血的傷口。
“有疤痕,不是式神。”田八雲腦中轟然一響。
如果不是式神,一刀穿心怎麼可能還有活命的機會?
他僵在原地,定定的凝視著夏利蒼白而雙眼緊閉的臉。
那燦如星辰的眼眸再也不會睜開了,再也不會泛出那種難以言喻的微笑了,他死了,如果不是我……他不會死。
田八雲喃喃:“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是我親手把銀魄送進你的心髒!”
夏利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痛苦,白皙、俊美,仿佛一尊白玉精雕而成的雕像,
沒有任何瑕疵。
田八雲舉起了刀,卻猛然停了下來,因為他似乎聽見某種細微的聲音。
“唔。”夏利的眉頭開始皺了起來,長長的睫毛輕顫著,掙紮著發出微弱的聲音。
“夏利?”完全被拋棄的希望又迅速的湧上心頭,田八雲手一鬆短刀掉在地上。
夏利神情痛苦的弓起身體,倒吸了一大口氣,然後不停的咳嗽。
“怎麼可能活過來了。”田八雲顫抖著手,扶起夏利。
“田八雲,你在哭啊。”夏利喘著氣,半睜著眼,聲音幹澀。
“你嚇死我了。”田八雲悲喜交集,熱淚盈眶一把抱住夏利。
“唔,不能呼吸了”夏利眼前金星亂冒,一口氣接不上來,又昏厥了過去。
田八雲慌亂的拍著夏利的臉:“夏利!快點呼吸……快點呼吸啊!”
夏利咳了幾聲,悠悠的醒轉過來,靠著田八雲坐了一會兒,慢慢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呼吸順暢了一點,夏利就開始劈頭大罵:“你這笨蛋!不是說過了,銀魄無法傷害我。暗示老半天你都聽不懂啊!”
“你還說,你剛才連呼吸心跳都停止了。”田八雲的情緒仍未平複,一臉委屈。
夏利低著頭,摀著胸口,神情有點異樣:“剛剛可能是直接穿透心髒,衝擊太大,暫時休克而已,我口氣太差了,對不起。”
“算了,你怎麼罵我都沒關係,你還好吧?會痛嗎?”
“還好銀魄不是普通的刀,殺傷力很大,如果受這一刀的不是我,而是你或秋子,我恐怕也沒能力救你們了。”
“你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其他都不重要了。”田八雲用衣袖擦幹淚水,勉強擠出一個相當難看的笑臉。
“那個……”田八雲忽然記起了某件事,囁嚅的說:“你剛剛沒聽到什麼吧?”
“雖然不能動,也無法回答,但是你說的話,每個字都聽得很清楚。”夏利皺皺眉,坦白的說。
“為了確認我是本人還是式神?”夏利拉了拉衣襟,但是衣服實在破得太嚴重,隻好任由左肩袒露。
“用不著道歉。你沒虧欠我什麼,是我欠你。走吧!我們去把秋子找回來。”夏利說話的語氣仍然十分冷靜,就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你知道她去哪裏了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有這個。”夏利攤開左手掌,掌心上有幾條女子的長發:“這頭發上還殘存著怨念,我想我應該可以召喚她來。”
“怨念?”
“秋子親眼看著我殺死你,她的心一定碎了,我明明知道她對你……卻還對你下手,真是太不應該了!”
“所以你有罪惡感?”
“嗯。”田八雲無奈的承認。
“你在想些什麼,全寫在臉上啊,我又不是沒知覺。”
“寫在臉上有這麼明顯嗎?”田八雲摸著自己的臉,含糊不清的咕噥著。
“你不必有什麼罪惡感,我不會對任何人類付出情感,我對你們好,純粹隻是因為你們救了我的命。”夏利冷酷的說。
“田八雲,你應該長得像你父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