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利!這樣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田八雲,你不用擔心,我會衡量自己的身體狀況。傷害我自己就是傷害秋子,也是傷害你。我會記住這一點。但是我能做到的事若不及時去做,將會有無數的人、無數的家庭受到傷害。’夏利的臉色在黑色外衣的烘托下更加慘白,雙眼卻煥發著光采。
“夏利大人你的臉色很不好。”村長低聲說。
“沒關係,隻是流了一點點血。”夏利解下綁在左手腕上早已被血濡濕的布條。
村長驚愕的注視夏利手腕上深深的刀傷,意會到夏利受的傷勢絕沒有他說的這麼輕描淡寫。
田八雲家院子裏盛開的茶花、桔梗、葛花、胡枝子泛出銀白色的燐光,逐漸凝結成人形,聚集到夏利麵前來。
有男有女,一共十二個式神,每個都和夏利的容貌相似,穿著白色、紫色、粉紅色的狩衣。
夏利一麵用療愈術治好自己手腕上的傷口,一麵開始有條不紊的分配起工作:“你們幾個負責照顧男病患。你們負責女病患,剩下的人負責病人的飲食、湯藥,新送進來的病人根據病情安排在各廂房,別讓他們吹風,你們先隨村長回去,我晚點就到。”
跟著村長來找夏利的村人沒有一人看清夏利是如何憑空召喚出一群式神的。不是嚇得連連退後,就是驚奇的近身打量著這些麵貌與夏利一般無二的美麗式神。
“謝謝夏利大人,我這就回去安置病患。”早就見識過夏利高深法力的村長,態度還算鎮定。
“等等,村長大人,你要張羅村中的一切事務,請一個人先進來,我現在立即幫你接種疫苗,這樣你就不用怕感染到痘瘡。”夏利低聲說。
村長依言獨自進了屋,卻見到夏利身後尚在昏迷中的秋子一臉黑紫斑疹,也不得不大為震驚。
“秋子的症狀這麼嚴重?”
“秋子瞞著我去見了她父親,染上了黑天花,她會好起來的田八雲,取針。”夏利凝重的說。
夏利將針在燭火上烤過,在村長手臂上刮破了一個小傷口,喃喃唸了幾句咒語再將碗裏殘餘的一滴血用塗抹在小傷口上。
“夏利大人,這是……”
“這是我的血,這樣可以防止感染,請幫我保守秘密”
“我懂,我會嚴守秘密。夏利大人這真是太感激了,我不知道要如何表達我的感謝。”村長紅了眼眶,布滿皺紋的臉因為強忍眼淚而扭曲。
“感謝田八雲和秋子吧!若不是他們,我根本活不到現在。”夏利虛弱的微笑。
“是。該感謝他們兩個。如果不是夏利大人在小濱,不知道現在會變成什麼光景。”村長感激的看了八雲一眼,八雲一臉木然。
“村長大人麻煩你把這些藥帶會去分掉。”
“好,我這就先離開。”
夏利目送著村長帶著式神們離去,回到秋子身邊,輕輕歎了一口氣。
秋子做了一個夢。
她穿著一身單薄的白衣,赤足走在冰天雪地裏,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裏踽踽獨行,她不知道該去哪裏,然後,她看見了那少年。
白皙俊美的麵容,大而清澈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粉紅色的嘴唇,銀白色的長發如同飛瀑般流瀉到腰際。
他站在那裏,表情平和,仿佛正在等候她的到來。
“你已經是我的了。”秋子的心情十分高亢,用一種她不熟悉的冰冷語調說話。
她走向前,擁抱他。
她可以看見他的血液在潔白頸項中流動,散發著無可抗拒的甜美氣息。
本能的,她的雙臂收緊,牢牢禁錮著他,但隨即發現這是多餘的,她的獵物並未掙紮。
她的嘴唇貼上了他的頸,仿佛要親吻他,隨後她的利齒切入他的肌膚,穿破血管。溫暖的鮮血滾滾而下。他微微抽搐了一下,隨即靜止不動。
這太奇怪了,他應該會痛吧?為什麼毫不抗拒,連吭都不吭一聲?
她略微鬆開雙臂,再次看清楚那個白皙少年,他漆黑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痛苦,嘴唇卻浮出了微笑。這個笑容非常熟悉,是那種會讓她心跳停止的笑容,而她的心髒是冰冷的,早已停止跳動。
一個低沉嘶啞的啜泣聲讓她分了心,田八雲的聲音。她鬆開了手往後退了退,少年的身體從她的懷抱中滑落,倒在雪地上,脖子仍在淌血,將潔白的雪地染紅了一片。
“你要幹什麼?”她很害怕。
田八雲沒有理會她,抱著少年,走向雪穀,斑斑血跡一路延伸到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