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頰臉飛紅,尷尬的神情之中卻夾雜著莫名的落寞。從她呆滯的眼神可看出,她也沒料想到自己居然會做出如此大膽的舉動,讓她一時間腦袋停擺,好在我的話就像是一個現成台階。
“嘿嘿!”她趕緊丟開我的手,幹笑兩聲,雙手往腰際一叉,頓時回複以往那鬼靈精的模樣,“知你者小曦也,東西我就早就準備好了,隻是......”
她單眼朝我一眨,笑中不懷好意的樣子,讓我生怕她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幫你找台階下還反咬我一口。”我不禁咕噥了一聲。
“喂!這樣大的儀式,無論成功與否,總該算是這件事的結尾吧?那,我和你要些報酬有啥不對?我反而才覺得你坑了我咧!”她啐念。
“啊!”她不提,我真的差點忘了,她可是正規的玄術師,請她幫我搜查與尋訪各處找資料的這些日子以來,我可沒付她半分半毫呢!不過她不會是以每小時計費的吧?我想著想著,不禁望了她一眼。
仿佛透我在想什麼,她開口大笑,朝我扮了個鬼臉,“別擔心,不花你半分銀子,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我實在不知道這樣問有什麼不對,居然使她一跺腳,拉高了嗓子大罵:“管那麼多幹嘛!婆婆媽媽的,你是不是男人呀!”
被她這樣耍性子一鬧,我更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偏偏一個承諾非同小可,不弄清楚怎行?正當我不知所措之際,她突然一湊身,在我耳邊柔聲問:
“你不信任我?”
在那瞬間,我仿佛頓悟:隻要彼此都信任,任何承諾又何懼之有?
隨著如此的了然,我終於點頭一笑,“嗯,你說得對,我答應你。”
“好,那我們就開始吧!”
開始?她不是說準備好了,而明晚才是滿月,那,現在要開始什麼?
原來這丫頭並不是真有那麼萬全的準備。
“論聰明才智,我諸葛‘曦’可是當之無愧;所謂‘萬事兼全隻欠東風’,我已備好萬事,欠個東風又有啥不對……不滿意,咬我呀!”她如是說,更拿著不知道從哪生出來的羽扇,繞著客廳一麵跑、一麵朝我扮鬼臉,自己樂得高興。
我後來才知道,這個“東風”,是一艘船,一艘能載我倆行至海中心做契靈儀式的船,但是為什麼要到海中心呢?
“就跟你說了不要問,相信我就對了嘛!”
好好好,不問就不問。事情就如此說定了。
言歸正傳,我知道我家不,葉家有個小船屋,裏麵有一艘能夠直接下海的小快艇。雖然現在的情形並不適合我回家去,更別提要借船,但是我也沒有什麼好擔憂的有船鑰匙、又知道防盜密碼的我,偷艘自家的船,就是像吃片蛋糕般吧!
“以翔,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母親從後麵抓過我的手,沒想到會弄出這麼大的事來,“冉翎呢?”
冉翎?
一股冰焰似的怒氣從我胸口逆流而上,“她會為這一切付出代價的!”
我出口的字句,讓母親一驚之下跌退數步,還好有父親穩住她的身子。
“以翔,你、你說什麼?”
我微微一側臉,但沒有回頭,“我說,她會付出代價的!”
一字一頓。
“這一切難道都是她的錯?是她的錯嗎?”
我猛然抬頭,悶哼一聲,走開幾步,故意不作答卻不能阻止自己不再思考。
母親問得沒錯,難道這一切都真是拜冉翎所賜?
不,我比誰都清楚答案,我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如日的災禍都是因我而起,可是失去的苦痛太大,我無力將這罪名扛上肩懂得理性,卻無法鎮定被顛覆的感性;天知道那種不可怨天、無法尤人、千錯萬錯,卻是自己最錯的悲苦是如何之甚!
失去,人生無時無刻都在失去。“過去”一詞本身就意味了失去,隻能遺落成回憶收藏於心,可是,那“昨天的失去”和“失去的昨天”不一樣!
昨天是昨天,萬物隨著時間的腳步而失去,永遠活在“今天”這所有格裏的人們,卻有千萬個“明天”接續昨天雖然過去,卻沒有遺落,隻變成了記憶,收藏在屬於自己的靈魂寶盒裏。
但是,“失去的昨天”卻是書中被撕去的一頁,永遠消失,不再有延續也無法再接連,它是殘缺與破碎的印記,無形中,讓所失去的,變得更遙不可及、更容易灰飛煙滅、更難以留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