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調依舊淡漠,聽得我也不好受,隻見她在甲板上的四周,以她為圓心,設置了六枝蠟燭,接著,一道陰寒冷光卻在她手心間,一閃即逝。
“你在做什麼!”我不禁驚呼,她則沒好氣地望了我一眼,將沿著她指尖滴落的鮮血接在了一個小玻璃碗中。
“雖然通常要血祭的儀式都非假必邪,但是實質上或心靈上都是有些許作用的。為了獲得最大的成功率,我隻能出此下策,所謂聊勝於無。呐,手來!”她突然朝我伸手,嚇了我一跳,但我也隻能伸出手任她宰割。
她將我的血一同在那個玻璃碗攪和,然後看著我,說:“我們兩個的血型還合適得很呢。”
還沒能夠理解她的意思,冷不防,她已趨身在我唇上落下一吻,然後即刻又背過身去,好像一切都不曾發生。我摸著她的吻所存留的餘溫,然後看著她忙碌的背影,聽她又開口為我解說:
“月亮,一般都被認為有著邪靈或是黑暗的力量,其實不然,隻是它陰柔的能量特別強,尤其是在月蝕之際更能達到頂峰;科學早有記錄月亮的虧盈與位置,能影響地球上很多事情,從潮汐到人心,其中又以體質本屬陰性的女體最為顯著。”
小曦這時已將那碗血和某種東西調合,然後拿起一枝像是毛筆的東西,沾著在甲板上塗抹。一條條直線由一根蠟燭連至另一根,縱橫交錯,而當她完成時,出現在我眼前的赫然是一幅六星陣!
“以血的方式將我和你的部分靈能混合,並祭予天地之精靈來完成這個魔法陣。”她抬頭看著我,會心地一笑,“它沒有聽起來得那麼的玄:魔法,其實隻是和大自然溝通的方法。無論是透過無聲的符文還是口述的咒語,都隻是為了要激發精神力,但是對於能夠將那種力量控自如的人來說,咒文等等隻是多餘的,畢竟,那隻是一種操控能量的方法,隻是我的級數還沒有那麼高。”
她站起身,仿佛個藝術家般欣賞著自己的成品,然後捧著那碗血,轉身朝我一笑,而我則又被她這個動作嚇到,“幹嘛,你不會要我把那碗血給喝下去吧?”
“喔?倒是個好主意喔!”
她眨眨眼,懷著怪異的笑,捧著碗一步步朝我走近,“我想你嚐嚐這個。”
話沒講完,我也還沒來得及閃身,她已用唇緊緊封住我的口,但當我輕輕抱住她的同時,卻驚覺她臉上的暖淚。我拉開她的身子,關心地問:“曦,怎麼了?”
她咬咬唇,搖搖頭,用手背柔柔地磨蹭著我的臉頰,眼裏閃爍的淚光中,懷著滿滿的笑意,“沒有,我很高興、我很快樂真的。”
“謝謝你。”無法傾吐我心中所有感受,我隻能簡單地言謝,攬她入懷,然後默默等待。
而等待,並不漫長。
“時候到了。”
小曦捧住心口,抬起頭出神地望著月亮,“我聽得到她在唱歌。”
來不及發問,我也聽到了:那一道不知何處傳來的遙遙聲音,正以清嗓唱著悲涼卻充滿期盼的歌。同時,一道黑影漸漸出現在月亮的邊緣,並緩緩地擴大、吞噬……
月蝕,終於開始了。
“將它喝下吧,因為這是我的血,為了洗去人子的罪而流下、為了帶來救贖。但讓我告訴你,我從此將不再喝這葡萄所釀的汁液,直到我在我父的國度再次與你們同聚。”
事情並不順利,或者該說是糟透了!
海水不安分地起伏著,發出的巨大聲響像是蘇醒的惡獸,不斷咆哮著、拍打著這微不足道的小艇。每一波欺上皮肉的碎浪,都像是牠的五爪,引來一陣陣深入皮肉的刺痛。
抬頭望,黑影早已吞噬了半個月亮,然而,一切還遲遲不見成效。
滋──
又一道燭光熄滅!
我盤腿坐在小曦所設置的六芒星陣中,按著胸前的紫水晶,雙眼緊閉,想要集中精神,但在闔起的眼簾上,我仍能“看”得見剩下的三株燭火不停閃爍,在風雨中顯得苟延殘喘突然間,船身被一陣大浪橫撞,此起彼落的狂瀾中,我卻聽見一聲尖叫。
我不由自主地張開眼,隻見小曦倒在前艙中,一手緊扣著椅背,額上鮮血如柱!
“小曦!”
隨著我精神力潰散,又一株燭火熄滅!
聽見我的叫喚,她一定神,掙紮地想要爬起,卻不忘朝我大吼:“不要管我,集中精神!距月全蝕隻剩七分鍾!”她穩住身子,重新在我麵前坐下,雙手拱作球狀,凝聚全身的靈氣,以精神力再次催動六星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