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自然而然的微風,悠閑而隨性。
我有點驚訝,這是什麼意思呢?
“你跳舞嗎?”我麵色依舊平穩,但仍不自禁隨口找話來掩飾我的小小訝異,卻沒想到這個男子居然順著我的話,笑嘻嘻地裝傻:“當然好。”
這回我是真的尷尬了,但是也沒給我婉拒的餘地,他主動牽過我的手就往舞池裏前去,他勾住我手指的力道適中,小小的動作就散發出了相當的自信。他的手有力地扣住我,不讓我輕易鬆開,卻也不會握得太緊,讓我產生任何的壓力……這個方式真的讓我感到無法拒絕。
然而,讓我更驚訝的還在後麵。
他引領著我跳舞,沒有夾帶絲毫情欲或任何邪念,那是我第一次,沒有翅膀,卻能翩翩起舞。在音樂與他純粹而幹淨的眼神裏,世界萬物仿佛淡化,一切就隻有我,隻有他,隻有我們的舞步。
但是,再美的夢也終究要醒,清晨五點半的鍾聲響起,像一雙看不見的魔爪,殘酷地將我從我的童話世界硬生生地抽離;美夢如萬花筒般碎散零星,掉落滿地,像是我心裏淚水哭泣的聲音。我回過神來,頓時,我又變回了孤寂的夜公主,又再次,成為了死神冰冷的鐮刀。
鍾聲餘韻猶存,我已經咬了他。
將毒素注入他的神經係統,癱瘓一切行為的能力。但是我卻保留了他意誌的清醒。為什麼?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許是我還沒完全從剛才的溫存裏清醒過來吧。
當其餘的人類倒在自己的血泊中,一旁虎視眈眈的人畜一擁而上,大食熱騰騰的血肉之時,我將Seven扶了起來,讓他舒服地橫躺在一旁的沙發上。
正持著一杯血腥瑪麗的藍斯洛眼神發出幽幽卻淩利的冷光,一把望住了我,仿佛在無聲質問著我的行為。我大方地回望,朝他走近。
“我想要他。”
我簡單地說,不知從何而生的勇氣。
藍斯洛側了側頭,臉色有點難看,出口的語氣依然溫文儒雅,卻難得地廢話一長篇:“我親愛的艾莉絲,你知道在任何其它的情況下,我都會答允你的要求,畢竟你從沒開口要一個咕僂過。但是這個人不同。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不是個普通的家夥,而你也知道我有多麼討厭不好的‘驚喜’,不是嗎?下次,嗯!下次,我會找個能與你的高貴匹配的咕僂當禮物,好嗎?”
“是的,哥哥。”我低下頭,靜靜地答,但雙手憤怒地緊握成拳,卻無法反抗他的一字一詞。我不是沒有勇氣,隻是還不足以起身抵抗自己已然的宿命。
轉身回到Seven旁邊,我作勢朝他頸邊埋頭咬下,但四顆長牙卻不由自主地打顫,發出隻有我自己聽得到的“格格”聲響。我輕張被自己咬破的唇,在他的頸邊點落一個鮮紅的吻痕。不知道為什麼,當我的嘴唇接觸到他溫暖的皮膚時,卻發現自己眼眶裏突然淚水在打轉。
我撇開頭,麵朝著另一邊的大落地窗,不肯讓誰看見我的眼淚。
是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還是窗外美好的天光,我不知道,但是我卻突然好想好想有人陪我看這一個朝陽。好想好想陪他,共度他這最後一個朝陽。我伸手繞過他的身子,有他身體的溫暖,我心下頓時已不在乎藍斯洛和眾人的眼光,就逕自扶著他來到落地窗邊和我一同坐下。
“你……陽光……?”Seven沙啞地問。
沒想到他被我全身麻醉後居然還能講話,我有點訝異地望著他,而聽到他的話,雖然不明不白,但他的語氣和眼神裏滿滿隻有關懷,沒有任何一絲的恐懼或是怨恨,讓我覺得好溫暖好溫暖……
“你是擔心我?”我望著他,明明心裏知道答案卻還是由不得問。伸手敲了敲麵前的玻璃窗,我朝他一笑:“這是抗紫外線的防彈玻璃,我不會有事。”
突地,我發現自己第一次破例。
為了他,我笑了。
如此,我們肩並著肩,一起,看天亮。
曙輝在我們彼此的眼裏四射,從來沒有過這樣自然而安心的感覺,我心一坦然,告訴了他藏在我心中最深處而禁忌的渴盼:
“我此生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能盡情享受陽光。”
在他的眼裏,我看見了此生最美的景色:無邊無際的綠地上,兩顆樹根連理糾結成一顆巨大的樹,長在世界的正中央,樹枝上七彩的葉片絢爛,幾乎就要遮蔽了整個蔚藍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