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狼和鼬(3 / 3)

蜂房門口總有幾個崗哨,不允許別的昆蟲進去。這些哨兵都是最有生活經驗的老蜜蜂。它們總是從蜂房鑽進爬出,腰上的絨毛都磨光了。

有一天,懶蜜蜂進蜂房的時候,哨兵把它攔住了,它們說:“我們給你一個忠告,你不要偷懶了,記住,要勞動。”

懶蜜蜂回答說:“我飛了一天,累極了。”

哨兵說:“問題不是你累極了,而是你工作得很少。這是對你的第一次警告。”

說過之後就放它進去了。

可是,懶蜜蜂沒有改過,因此,第二天下午它們又把它攔住了:“小蜜蜂你可別忘了你的本職工作呀!”

懶蜜蜂馬上回答:“過兩天再說吧!”

站崗的蜜蜂說:“你不能再拖下去了,明天就勞動吧!好好記住吧!”

說完又讓它進去了。

第二天傍晚。同樣的事又發生了,站崗的蜜蜂還沒有問,懶蜜蜂就搶著大聲說:“是的,是的,老兄!我記得我的諾言。”

“問題不是你記得,”它們回答說,“而是應當勞動。今天是4月19日,這樣吧,最晚到明天,20日,你起碼得采一滴蜜回來。現在,你進去吧!”

哨兵又讓懶蜜蜂進去了。

和前幾天一樣,4月20日也白白地過去了。不同的是太陽落山時刮起了冷風,懶蜜蜂急忙往回飛,一麵想:“鑽進蜂房該是多麼暖和啊!”可是,它剛想往蜂房裏鑽,哨兵把它攔住,不許它進去。

哨兵對它說:“你不能進去了!”

懶蜜蜂叫起來:“這是我的家。我要進去!”

放哨的蜜蜂回答:“這是善良勤懇的蜜蜂的家,不許懶漢進來。”

小蜜蜂厚顏無恥地說:“明天我一定工作!”

那些很懂哲理的蜜蜂回答:“不工作的人沒有明天。”

說著就把懶蜜蜂推出去。

懶蜜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又來回轉了一會兒。天黑了,四周變得黑乎乎的。它想落在一片樹葉上,卻掉在地上了。懶蜜蜂凍得直哆嗦,再也飛不動了,隻好在地上爬。它爬上小樹枝和小石頭,又爬下來。這些小東西啊,它覺得跟大山一樣。當爬到蜂房門口時,正好下了一陣冷雨。

無依無靠的小蜜蜂喊道:“我的天啊!下雨了,我要凍死了!我想進蜂房去。放哨的蜜蜂把我攔住了。”

小蜜蜂呻吟著說:“饒了我吧,讓我進去吧!”

“遲了!”放哨的蜜蜂回答。

“這樣吧,我下不為例!”

“太遲了!”

“同伴們,我求求你們!我冷啊!”

“不行!”

“最後一次求你們!我要死了!”

這時,放哨的蜜蜂這樣回答:

“不,你不會死的。過了今天晚上你就會懂得,靠勞動得來的休息是什麼滋味,你走吧!”

它們又把懶蜜蜂趕走了。

懶蜜蜂凍得渾身發抖,翅膀也濕透了,跌跌撞撞地爬著,爬呀,爬呀,一下子掉進坑裏,準確點說,滾進一個洞裏。一直往下滾,它覺得永遠不會停下來了,最後總算滾到底。這時,它發現自己滾在一條磚紅色綠脊背的毒蛇跟前,蛇正緊緊地盯著它,正準備吃掉它。這個洞,其實是把樹挪走以後留下來的大坑,蛇就選中這個地方住下了。

蛇是非常愛吃蜜蜂的。小蜜蜂知道自己死定了,閉上眼睛喃喃地說:“天呐,我的命好苦啊!這麼年輕就死了!”

但令小蜜蜂奇怪的是,蛇不但沒一口吞了它,還跟它聊起來了。

“小老弟,別這麼悲傷,你傷心的樣子,好像跟真的一樣。”

小蜜蜂喃喃地說:“我不愛勞動,我該死!”

蛇聽了哈哈大笑起來,說:“我看也是這樣嘛,那麼,就讓世界上少一個像你這樣的害蟲吧!小蜜蜂,你就讓我把你吃了吧!”

小蜜蜂嚇得渾身發抖,叫起來:“不公道啊!這不公道啊!你比我有力氣就要吃我,這不公道啊!人類都懂得什麼是公道……”

“什麼?”蛇輕輕地扭著身子說:“你還了解人類嗎?你們辛辛苦苦釀的蜜糖卻讓人享用,這公道嗎?”

小蜜蜂回答:“問題不是搶不搶蜜糖。”

“那是什麼呢?”

“是比我們聰明。”蜜蜂這樣回答。

蛇放聲大笑,說:“好了!公道不公道隻有天知道。你快準備準備,我就要吃你了。”

蛇向後一縮,就要張嘴吃小蜜蜂,這時小蜜蜂大喊起來:“你這樣做是因為你不如我聰明!”

“不如你聰明?你這個拖鼻涕的黃毛小子!”蛇嘿嘿冷笑著說。

“就是這樣!”小蜜蜂又重複一遍。

“那麼好吧,”蛇說,“咱們走著瞧,試驗兩次,咱倆都做一件稀奇的事,誰做得最稀奇。就算誰贏,如果我贏了,我就吃掉你。”

小蜜蜂問:“如果我贏了呢?”

“如果你贏了”,毒蛇想了想,然後說,“你就有權在這兒過一夜,直至天亮。你同意嗎?”

小蜜蜂回答:“我讚成。”

蛇又哈哈大笑了,因為它想到了一個取勝的好辦法。

沒等小蜜蜂弄懂是怎麼一回事,一眨眼蛇就爬出去了。一會兒,蛇摘了一顆桉樹球果回來。這棵桉樹就在蜂房旁邊,它總是給蜂房遮陽光。孩子們常拿球果當陀螺抽著玩,都叫它“桉樹小陀螺”。

蛇說:“看我要幹什麼吧!注意看準了!”

說著,蛇的尾巴十分靈巧地把球果纏上,就跟繩子一樣,然後猛地把它鬆開。陀螺嗡嗡響,飛快地旋轉了起來。

蛇十分得意地笑了,因為任何蜜蜂都不會抽陀螺。

陀螺“嗡嗡”響,像睡覺打呼嚕,最後也跟所有的陀螺一樣躺在地上不動了!

這時,小蜜蜂說:“你的玩意是挺稀奇,我永遠也搞不出來。”

蛇叫喊著:“好了,讓我吃你吧!”

“慢著!我是不能做你剛剛做過的事情,但是,我能做一件誰也辦不到的事情。”

“什麼事呢?”

“隱身法!”

“什麼!”蛇驚奇地跳起來,喊了起來,“隱身法?是不離開原地一變就不見了嗎?”

“你有點見識嘛!”

“不藏到地裏麵去嗎?”

“不藏到地裏麵去。”

蛇說:“好,變吧!如果變不了,我立刻就吃掉你!”

事情原來是這樣,趁陀螺轉的時候,小蜜蜂把整個土坑都察看了一遍,它發現一棵小樹長在那兒,它是小灌木,小得跟野草差不多,長著幾片銀幣那麼小的葉子。

小蜜蜂靠近小樹,竭力小心不碰它。它說:“老兄,現在輪到我了。麻煩你,請轉過身去數3個數。一數到‘3’你就到處找我吧,那時候我就變沒了。”

事情果真是這樣。蛇飛快地數完:“1、2、3。”,回頭一瞧,驚奇得嘴巴張得大大的:小蜜蜂變沒了!蛇上下四周都看過,搜查了所有的角落,也搜查了小樹,用舌頭把什麼都探摸了一遍。小蜜蜂變沒了!這時候蛇才明白,它的陀螺雖然稀奇,但小蜜蜂的“隱身法”更稀奇。它怎麼變的呢?能藏到哪兒去呢?實在沒有辦法猜出來!

最後,蛇喊起來:“好!就算我輸了!你現身吧!”

這時從坑底傳來幾乎聽不清的聲音——這是小蜜蜂的聲音,它問:“你不會把我怎麼著吧?你能對我發誓嗎?”

蛇回答:“能,我向你發誓,你在哪兒呢?”

“在這兒呢!”小蜜蜂意外地從一片卷起來的葉子裏爬出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非常簡單:蜜蜂隱身的那棵小樹是含羞草。在布宜諾斯艾利斯,這種草隨處可見。隻要輕輕一碰,它的葉子就會合起來。這件奇遇發生在米雪翁,在那裏樹木長得很茂盛,含羞草的葉子也長得很大。就這樣,小蜜蜂一碰,葉子就合起來,正好把它藏得嚴嚴實實。

蛇沒有能力發現這個現象,可是小蜜蜂卻早看在眼裏。這次就是利用它救了自己。

蛇一句話也不講,但是,對自己的失敗很惱火。這樣,夜裏小蜜蜂不得不多次提醒它的敵人,叫它記住許下的尊重它的諾言。

這天晚上啊,夜是那麼長,好像沒有盡頭似的。外麵又下著傾盆大雨,雨水像小河一樣流進洞裏,它們倆緊靠著牆,站在高處。

天很冷,洞裏黑乎乎的。蛇每時每刻都想撲向蜜蜂;小蜜蜂呢,總以為自己要一命嗚呼了。它從來沒有想到,黑夜會這麼長,這麼冷,這麼可怕。回想起從前的日子,每晚都睡在溫暖的蜂窩時,它悄悄地哭了。

天亮了,太陽升起來了,天也晴了,小蜜蜂飛出黑洞。它來到大家共同努力建造的蜂房門口,又悄悄地流下眼淚,站崗的蜜蜂什麼也沒有說,就叫它進去了。它們十分明白,既然它回來了,那麼它肯定改過自新了。跟毒蛇同居一室的那一夜徹底地改變了小蜜蜂的一生。

真是這樣,從此以後,誰也沒有它采的花粉多,釀的蜜多。

秋天到了,它的末日也到了。在臨死之前還來得及給身邊的小蜜蜂上一課:“不是小聰明,而是勞動才使我們這樣有力量。我隻耍過一次小聰明,那是為了救自己的命,假如,我以前跟大家一樣勤勤懇懇地勞動,也就用不著耍那次小聰明。從前,我從東飛到西,從西飛到東,就好像做了工似的,累得要命。實際上沒有一點責任心,那天晚上以後,我才有了深刻的認識。”

小蜜蜂的肺腑之言,令其他的小蜜蜂感動不已,它們決定要好好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