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幼腮幫子鼓了起來,似乎碰到了天底下最奢侈之事:“少爺,就是全身上下經脈癱成一團膿水也不值得如此揮霍!就算病患是王公貴族也得斟酌再三!”
喬靈兒將幼幼典型的過日子想法過濾掉,眼珠一轉,又問道:“那百草露有什麼名堂?”
幼幼解釋道:“百草露自然是由數百種珍稀藥草的汁液兌起來的,但是每種藥草都有自己的特性,屬性相克的是萬萬不能入藥的,具體的比例配方在老仆那裏。這東西泡在水裏喝下去,有溫養經脈的奇效,少爺你從五歲起就開始服用,不會不記得吧?還有一種用法,因為百種珍稀靈草所含靈力本就強大,若塗在身體經脈完全壞死的部位,能激發原本的生機,對武者療傷還是有很大效用的。”
喬靈兒說:“家裏頭還有這東西麼?”
幼幼道:“沒有了,百草露每隔一年才至多服用一次。哪有多餘的?”
喬靈兒皺眉:“那你吩咐老仆去弄,最遲後天早上就要。”
幼幼問:“少爺,你這到底是要給誰治傷?”
喬靈兒道:“小丫頭片子,管起少爺的事兒來了是不?”
幼幼很認真的說:“我就能管你一個。”
喬靈兒瞪大眼睛:“你說啥?”
幼幼說:“從小到大,你吃穿住行,哪樣不是我在管?”
喬靈兒用力在幼幼腦門兒彈了一下,彈得幼幼一臉幽怨:“你比少爺我還小兩歲好不?”
幼幼睜大眼睛,執拗的回了他一句:“夫人絕對不會看著我被你欺負的。”
喬靈兒連忙投降:“你才是爺。”
***
第二天一大早幼幼就捧著玉瓶兒,一臉幽怨將百草露交到喬靈兒手上。她在嘴裏一直嘟囔著,夫人絕不會縱容你這麼幹的,絕不會的,唉,可悲啊,我就一個小小丫環,真拿你沒辦法。
喬靈兒絲毫不帶搭理她。叫上李沁格,騎了角馬,兩人一起往劉海海所住之處而去。
此時正是草長鶯飛的日子,一路行來,護城河的冰早已消融,清澈見石的粼粼水光,映在暖暖的陽光下,顯得分外透明幹淨。兩岸是初抽新綠的垂柳,排山倒海而去,形成一片瑰美的綠色。
兩人刻意讓角馬走得慢些,喬靈兒摟著懷裏的李沁格,一路上說不盡的柔情蜜意,心裏都想著這時間能長一點,再長一點。
劉海海還沒有正式入住內院,所以暫在荊花城城郊偏僻的小屋子裏容身。喬靈兒哪見得這光景,當即提議他來將軍府,卻被他拒絕了。當時他很風騷的一甩頭,將額頭前的長發用手梳成中分,說:“哥雖然窮,誌卻不能短。”喬靈兒聽他話裏有話,知他表麵嘻嘻哈哈,內裏卻是強大倔強的很,也不再勉強。
走進小院時,正碰著手裏提著水壺要去澆花的劉海海。他倒是放鬆,傷成這樣還有如此興致。
劉海海看了看站在喬靈兒身側,俏生生的李沁格:“這位便是公主吧?”
李沁格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劉海海又指了指喬靈兒,笑說道:“我年齡比他大,算是他大哥了。”
喬靈兒呸了一聲:“少占我便宜。”
李沁格見劉海海張口欲言,一雙桃花眼有種所謂春意的東西蕩漾著,連忙止住他一張口肯定不是好話的話:“我看劉師兄麵色紅潤,看來是用心調養過了。”
劉海海伸出右手使勁扯了一下脖子上的肉,無奈說道:“沒什麼用,前日程鵬兩兄弟送來些活血的藥丸,服用之後,表麵看來確實紅潤許多;其實內裏還是敗血。你瞧瞧,這我都絲毫不覺得疼。”
李沁格頓時流露出可憐的深情,但落入劉海海眼裏,卻是另外一種想法,他還能笑出聲:“其實還好,這世上久傷不愈者海了去了,我還有希望,相比較下,我算是幸運的。”
喬靈兒便道:“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
劉海海道:“一切就緒,隻差我要的東西了。”
屋子裏光線很暗,四周隻有一扇小小的窗戶,因為是初春,尚有一絲寒意,地下倒擺放著一個火爐,火爐上是兩個燒得焦黑的土豆。喬靈兒下意識一皺眉頭,知道劉海海竟是在靠此物果腹,不由一怔。
劉海海見他望向土豆,慌忙將土豆用手拿了開來,放進爐灰裏,笑說道:“你要是嘴饞,等晚上我多烤兩個,眼下這兩個卻是不能給你。”
喬靈兒低頭沉默,一語不發。心裏卻是驚濤駭浪,劉海海在麵對如此困境都沒有向自己示弱抱屈過,可見他此次真正是到了危急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