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中內室七寶錦帳低垂,青銅獸香爐裏的冰麝龍涎嫋嫋散發著薰人的香氣。八尺象牙**,玉鑲犀角枕,五彩龍須席,銀繡緣邊氈。羊脂白玉的屏風前,武帝半倚半臥在榻上,低垂著眼眸,眉頭深鎖,目光膠凝在矮幾上的一盤殘棋,手裏緊攥著一枚棋子,遲遲不肯落下。有心人若是望向棋麵就會發現這個棋局並不是有多麽難以破解,但是武帝仍是沉思良久不肯落子。站於一旁的明順根據自己侍奉武帝多年的經驗感覺武帝可能是心中有事委決不下。一宮女走上來要給武帝換茶,明順阻止了,以免打擾武帝思考。
足足過了三個時辰,最後武帝長舒了一口氣,落下了手中的棋子,然後靠在榻上似自語又似對明順所言,“棋局多變,一如人生。然而掌握棋局,卻比掌握人生容易的多。”武帝閉目養神了一會,然後下塌,對明順說:“朕要獨自出去走走,不要讓人跟來!”明順答應著武帝走出了長樂宮。
馨園內,刀劍相迸,金屬聲叮鐺作響。霍去病和錢小多正在鬥劍,滿院子刀光劍影,塵土飛騰。觀戰的蘇雲舒看見場上霍去病的劍術早已明顯的占了上風,還在陪著錢小多玩耍,不禁搖了搖頭,霍去病還是童心未泯。兩人鬥得正歡,那邊院內處悄然走進了武帝。武帝為眼前眼花繞亂,上天入地刀路劍法所吸引,入神地看著。“陛下——”房廊上的江萍高叫著。唰地,霍去病與錢小多的劍凝固在那裏了,兩人順著門口的方向看去,又接著一齊丟掉了手中的劍,隨著大家一起跪地行禮。武帝擺了擺手示意大家起身。目光落在錢小多身上忍俊不禁,問道:“難道這是今年長安城裏最流行的樣式?可是朕孤陋寡聞了,錢小多你可讓朕大開眼界了!”武帝的話讓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錢小多的身上,除了蘇雲舒早知道事情緣由,目光沒有落在錢小多身上,反而看著旁邊忍笑的霍去病,其餘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錢小多隨著大家的笑聲低下頭看自己的身上,發現外衫片片飛開,手臂、肩膊、胸口、大腿,竟有多處露出了內衫。絕就絕在霍去病的劍僅僅劃破了外衫,而裏衣卻絲毫未傷,況且因為春天天氣溫暖,所以自己一點沒有覺察。錢小多有些惱怒的說:“知道霍大哥你功夫好,可是也沒有這樣戲弄人的呀!”把劍一摔抬身就走。蘇雲舒便叫:“小多急了,還不回來,陛下在此怎麼如此放肆!”說著便走過來拉住錢小多。武帝也笑著打著圓場,“好了,好了,朕也知道這是霍去病的不是,朕讓霍去病給你賠禮!”霍去病聽了武帝的話不待武帝吩咐就走上前去給錢小多施了一禮。翠兒早就拿了一件外袍給錢小多換上。
武帝笑道:“好了,今日此事就到此為止。”然後轉頭對著霍去病說,“你呀,也是頑皮!”江萍斂眉正容上前說道:“陛下,霍侯爺隻是和表哥開了一個玩笑,還請陛下不要降罪於霍侯爺。”武帝聞言不禁看江萍一眼,看見江萍頭上戴著幾枝金釵珠釧,倒華麗,又看身上穿著桃紅襖子,蔥綠綿裙。不由微笑出聲,“打扮得倒是俊俏,隻是紅綠搭配,未免俗氣。”江萍聞言大是窘迫,一時呆呆地臉色緋紅站在一旁。翠兒在旁悄聲嘀咕了一句:“心倒是挺大,還想攀高,哼哼,也不估估自己的斤兩!”一邊的蘇雲舒聞言斜了翠兒一眼。
錢小多不忍江萍受窘,出言:“是呀,陛下,霍大哥眼中除了寶劍、駿馬和戰爭這三樣之外,其它的都不以為意,不放在心上。”
武帝笑道:“錢小多你還少說了一樣?”“啊!少說了一樣?”錢小多搔了搔頭,有些疑惑的說,“應該沒有吧!”武帝歎道:“真是苯呀,美人呀!像朕的冠軍侯這樣的英雄怎麼可以少了美人陪伴?”“嘻!”聽了武帝的話錢小多和翠兒不禁笑了起來。霍去病臉微紅,偷眼看向一旁的蘇雲舒,傻笑起來。
武帝容色一整開口:“好了,朕說正事了!”聽了武帝的話,一幹人皆望向武帝。武帝揮袖侃侃而談:“前兩天博望侯張騫來求見朕,跟朕說他想再次出使西域。除了上次去過的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這四個國家,還想再往西邊到安息、條支、奄(yan煙)蔡、黎軒(羅馬帝國)還有東南的身(yuan元)毒國(印度)去。”
霍去病笑道:“上次一去經年,那麼這次博望侯應該是打算下半輩子都在西域度過了吧!”蘇雲舒斥道:“胡說!”武帝笑道:“去病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匈奴王國的西方邊界一直到鹽澤以東,西麵與大漢的壟西郡的長城相接,南方與羌民族部落相鄰,恰好橫在了漢朝與西域的道路上,擋住了我漢朝通往西域的通道……若是張騫再被匈奴扣押,就算曆經艱苦,可是這次能不能平安返回還是一個問題。而且朕也早就想打算翦除盤踞在我大漢邊塞的渾邪王和休屠王匈奴等部,若是這樣朕的軍隊在擊潰匈奴的同時也順便幫張騫了打通去西域的通道,使他順利到達西域。可謂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