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端著所剩無幾的湯碗進了屋,將碗放下,收拾著自己身上的東西,有些疑惑的問:“小姐,皇上這是怎麼了?怎麼像個小孩子一樣橫衝直撞的,朝庭裏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了,讓他這麼匆匆忙忙的?”蘇雲舒心事重重,胡亂的撥著手中的琵琶,說:“沒什麼,隻不過前方軍報送來了而已!”
“啊?”翠兒湊到蘇雲舒的身邊,仰望著她,興致勃勃的說:“小姐,你說送來的是不是霍去病打勝仗的消息呀!”蘇雲舒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怎麼會?剛才我在外麵還聽見你信誓旦旦的向武帝說選中霍去病為三軍統帥是對的,那麼你怎麼會不知道霍去病能不能打勝呢?”
蘇雲舒停下了撥弦的手,抬頭看著翠兒說:“那麼後麵的話你聽到沒有?”翠兒搖搖頭說:“後來我就去廚房端湯去了……”
蘇雲舒伸出蔥蔥玉指點在翠兒的頭上歎道:“你這個丫頭呀,真是聽三不聽四,哪有話聽了一半就妄下結論的!”然後一把拉起蹲著的翠兒讓她挨著自己坐下,給翠兒解惑。
“陛下這次欽點霍去病為三軍之帥,你以為朝堂上會沒有人反對嗎?如果我所料不錯,就是陛下也是經過反複考慮才下了這個決定的!”蘇雲舒慢慢的起來走到屋子當中,似乎在斟酌著怎麼往下說,翠兒不解的看著她。蘇雲舒轉過頭來又道:“陛下既然已經認定的事情,那麼就是錯的,他也一定會把它拗成對的,對他來說,他的威嚴是不容挑釁的,這個個性隨著陛下登基的時間越久就越明顯。所以對於霍去病這件事情,他可以懷疑,可以擔心,但是別人不可以,因為他人的懷疑和擔心是對他天子權威和能力的否定,這對於陛下來說是不能接受的……”
“嚇,小姐不說我都不知道原來陛下是這般唯我獨尊,剛愎自用!”翠兒笑著打斷了蘇雲舒的話。“胡說!你再這麼沒遮沒攔的順嘴胡說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以免將來因為你的嘴給自己和馨園的人招災引禍!”翠兒愣愣的看著蘇雲舒,不敢再說一句話,她從蘇雲舒的表情上看出這絕不是一句玩笑話,她也知道自己這樣背後妄議武帝是不對的,但是沒想到蘇雲舒會這麼嚴厲的對待她,自從她跟了蘇雲舒之後還是第一次,心中不免有些委屈,壯著膽子咕囈了一句“我也隻是私下說說,當著外人怎麼可能會說,我也沒有那麼苯!”
“你還強嘴,你還有理了是不是?”蘇雲舒聽到了翠兒的嘟囔,冷笑道,“可是大了,有見識了,什麼話都敢說了,你仗著誰的勢?我倒想見見給你撐腰的這個人,讓你一下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怎麼這麼強硬起來了!”翠兒本來隻是心裏有些不服氣,就隨口說了那麼一句,沒想到扯出蘇雲舒一大篇話來,不由得委屈的嚶嚶的哭了起來,她抽抽噎噎的說:“小姐怎麼這麼歪派人,我跟了你已經有了四五年了,我是那種仗勢欺人的人嘛?再說我在長安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來到長安的日子雖然不算淺,但是大部分都在馨園,我能仗誰的勢去?要是硬說的話我仗了誰的勢的話也就隻有仗著小姐你的勢了!”
“你——”蘇雲舒被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氣得七竅生煙,站在原位瞪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拂袖而去。她不知不覺的又來到了竹林裏麵,那屋主看見蘇雲舒到來笑著迎了過來往裏麵讓,半開玩笑的說:“蘇姑娘,你來了,怎麼這次沒有帶琵琶過來,不學了?”
蘇雲舒搖了搖頭,那人看見蘇雲舒臉上神色黯然,泡了一杯茶遞到蘇雲舒麵前,關切的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情不開心嗎?”
“範先生,你乃是山中高士,不染紅塵的,雲舒怎麼敢拿俗事來煩擾範先生呢?”蘇雲舒捧起茶杯抿了一口開口說道。
範先生溫柔的笑道:“蘇姑娘高抬我了,自軒不過俗人一個,隻因生性懶散,才躲在這裏圖個清靜罷了,什麼山中高士可當不起!”範先生謙虛了一下,還是關切的問道:“我看蘇姑娘你心事重重,我雖然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但是至少你說出來,不至於憋在心裏那麼難受!”
蘇雲舒搖了搖頭,她沒有在陌生人麵前吐露心事的習慣,雖然這個範先生他和她來往過幾次,不過那是因為自己當初在竹林落荒而逃之後,後來按捺不住思念,明知道竹林的人和李陵不是一個人,為了貪看他們相似的麵貌,她還是偷偷的過來了,本來以為悄悄的不會被發現,但是每次都被範先生知道,因為竹林的鳥還是比較警醒的。在蘇雲舒接二連三的的在一旁偷瞧他時,他出言詢問,蘇雲舒沒奈何借口學藝,想學那天初次相遇時範先生手中的樂器。範先生應允了,告訴蘇雲舒那個樂器名為琵琶(琵琶又稱“批把”,最早見於史載的是漢代劉熙《釋名;釋樂器》。大約在魏晉時期,正式稱為“琵琶”。琵琶由曆史上的直項琵琶及曲項琵琶演變而來,據史料記載,直項琵琶在我國出現得較早,秦、漢時期的“秦漢子”,就是直柄圓形共鳴箱的直項琵琶,本文所言的琵琶本應該寫成“秦漢子”但是為了習慣,還是稱之為琵琶了。),乃是胡人馬上演奏的樂器。自此蘇雲舒也知道麵前這個和李陵相似的人姓範名逸字自軒,因為仰慕莊子之流,所以四處遊曆,半年前來到長安於竹林中結廬而居。雖然麵前的人和李陵生的相似,可是他們還是不同的兩個人,蘇雲舒分得很清楚,雖然透過相似的麵容以慰相思,但是麵前的這個人對於蘇雲舒來說還是一個陌生人,她不可能會對他傾訴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