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裏言笑鼎沸不絕,後宮的妃嬪大多數都聚在這裏,她們是聽說霍去病河西奏捷,約好了一齊向衛後賀喜的。那尹婕妤率先出聲恭賀:“皇後家裏真是能人輩出,出了一個衛青改寫了我大漢對匈奴作戰屢戰屢敗的曆史,現在又出了一個彪銳如虎的霍去病,看來這將星都落在皇後的娘家了!”話雖是好話,可是還是帶著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衛後聽出了其中的味道,可是隻是自得的一笑,沒有與之計較,目光逐一從在座的各個嬪妃麵上掃過,她心知雖然在座的各個宮妃滿臉堆笑,滿嘴恭維,可是心裏不定怎麼嫉恨呢,誰讓自己的娘家人給自己長臉了呢!
王美人環顧四周,笑道:“今日我們眾姐妹來給皇後娘娘賀喜,可是怎麼沒見明光宮的李家妹妹?我們可是沒有忘記通知她呀!”
熱鬧的談笑倏然停止,未央宮裏一時竟悄然無聲,一個妃妾嘟著嘴擺弄著手中的汗巾,撇了撇嘴說:“人家現在是萬千**愛在一身,獨冠六宮,眼中還有誰呀!”
王美人看了看說話的妃妾一眼嗐了一聲,皺了皺眉頭,轉頭對著衛後說:“要說這話我是不該說,她就是再蒙聖**,也不過是個夫人,在座的有些姐妹地位可是比她還要高呢,何況尊卑有序,現在還隻不過是個夫人就不把皇後娘娘放在眼裏了,恃**而驕,皇後你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衛後象沒聽出王美人的挑撥之辭,平和地說:“隻不過是自家的一點喜事,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慶賀的。你們來呢,那是你們有心,就是不來也無所謂,犯不著這麼小題大做的,李夫人是個識大體知道分寸的人,我想她今天不來想來是有事耽擱了,不是她沒有這個心。”王美人咂咂她那花瓣似的鮮紅的嘴:“真真皇後娘娘好肚量,我們是不能比呀。怕隻怕皇後娘娘把人想的太好了。”說罷,她又看看衛後,可是皇後的麵色平靜得令人失望。
“什麼太好了?”武帝的聲音從外麵傳來。伴隨著話音武帝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身後跟著她們談論的主角——李夫人。大家立刻走上前給武帝請安,那李夫人也走上前來給衛後見禮,衛後笑容滿麵的趕忙走上前去攙起李妍說:“自家姐妹何必如此!”。李妍不肯起來,硬是要深深的拜了下去,嬌聲說:“這尊卑長幼有序,李妍不敢輕忽禮數!”武帝也在旁點頭微笑道:“妍兒要拜你就讓他拜吧,何況妍兒說的很對,皇後你是六宮之主,她拜你是應該的!”武帝如此一說,衛後也就不好推辭了,生生的受了李妍一禮。李妍起身示意身後的太監走上前來,那太監手裏端著一個托盤走到衛後麵前。
李妍指著盤中的東西說:“昨天各位姐姐邀我前來給皇後娘娘賀喜,祝賀皇後娘家又有一位將星冉冉升起。李妍不好空手而來,左思右想,最後命人尋來犀皮,將它硝好,然後親自剪裁拚接做成了一件甲衣,以送給霍將軍。隻是李妍手藝笨拙,還望皇後娘娘不要笑話。”
衛後趕忙接了過來,笑道:“妹妹的手藝必然是好的,我先在替我那個外甥在這裏謝謝妹妹了。”武帝笑著對衛後說:“現在霍去病已經帶領大軍入了漢境,過些時日就會回到長安了,到時朕要大肆慶祝一番,這件事就由皇後你準備吧!”衛後聽了歡喜無限,忙答應著。
武帝心情愉快,要與衛後和眾嬪妃一同飲宴,大家興致勃勃的宴席一直吃到近三更才散。因為在宴席上衛後推不過大家的敬酒,多喝了幾杯,有些醉了,踉踉蹌蹌的回到寢宮,準備就寢。翎子一邊幫衛後褪掉頭上的簪環一邊低聲說:“皇後娘娘,本來今晚陛下是在你這裏飲宴,而且都這麼晚了,怎麼又歇到明光宮李夫人那裏了。皇後娘娘這李夫人也太欺負你了!”衛後斜著眼,冷笑道:“意料中的事情,且不說平日裏她集**於一身,就是今天她在本宮這裏的表現陛下也會到她那裏去。依照她現在**擅專房的程度,照這樣下去,我的後位沒準哪天都會給她躲了去!”
“啊!”翎子驚歎出聲,趕忙說:“皇後娘娘快不要這樣說。”衛後站了起來,走到桌案後麵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顧喝著,醉眼朦朧,不無苦澀的說:“我說的不對嗎?隻要陛下想,就有可能!‘《周禮》上的後妃之製,上講一後,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女禦,以備內職焉。’可是陛下在封我為後不久將其改成了皇後、昭儀、婕妤、蛾子、容華、充衣、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長使、少使、五官、順常等諸多等級。可是她一進宮,陛下就恢複了周禮,封她為夫人,雖沒有明言,可是陛下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了。若不是李夫人入宮時日尚淺,我的膝下還有太子,外麵有衛青他們,隻怕這未央宮早就換主人了。”衛後環顧四周,有些頹唐的歎道:“翎子,你知不知道陛下有多久沒有到我的未央宮裏來了,這麼大的屋子,每天都是我一個人躺在**上,寂寞的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