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時候,我還在砍人。
陰謀悄悄滋長,背叛風雨無阻。
他們成長,結婚,共同攜手走過人生的第一個三十年。
這個時候,我不砍人了,改玩陰的了。而第一站要陰的人,就是他們。
我想不通我到底是怎麼愛上舒嵐的!
難道人與人之間的荷爾蒙真的會作祟?
我在無意識下與那個悲催的女人發生的一次莫名其妙的焦急,就會讓我在再一次見到她是,由衷產生還想再幹她一次的衝動麼?
從我見到葉子的第一眼,我內心躁動著的疼惜和寵愛,僅僅處於對她媽媽的在意麼?
我想血緣也是個其妙的東西吧。
現在回憶起來,葉子長得可真是像我啊。
離開舒嵐的家,我要去找一處能吃早餐的甜品店。
我要色彩最斑斕的甜甜圈,我戒不掉甜食,就像我戒不掉舒嵐一樣。
我要把這食物最美好的樣子記在眼睛裏,伴我在未來無盡的黑暗裏,依靠回憶來甜蜜。
我要記住遞給我餐點的服務生小妹最燦爛的笑容,我害怕在未來的每一天,人們對我的微笑中還要夾雜著對殘疾人的同情。
他們會不會說,看,那個男人多帥,可惜是個瞎子唉。
上午十點鍾,我要帶著葉子和小零去遊樂園。
這世上擁有最多色彩的地方,就是孩子們的世界。
大象可以是粉紅的,小狗可以是帶花紋的。
花可以五顏六色地擁簇在一起,笑容可以比陽光美麗。
我要仔仔細細地看清我的葉子。
她的眼睛圓圓的,像她媽媽一樣美。她的嘴巴嘟嘟的,兩顆小牙還沒退換,像小白兔一樣。
她的手肉嘟嘟的,喜歡抱著大人的肩膀,用小臉蛋蹭我的胡茬。
她笑起來的時候,酒窩快要胖的看不見了,明明沒有酒,小零卻每次都醉的像條狗。
我還要仔仔細細地看清我的小零。他有著跟阿雪一樣的紅唇高粱,眼睛比她媽媽要溫柔。活脫脫一個標準的娘炮級別暖男,連他媽都比他man,可是後來我才發現,這死孩子絕對是被阿楠教育得,典型扮豬吃老虎。這要是長大了,不是禍害也是精。
然後,我要去看我的義父高山峰。他是我這一生唯一可以稱得上是親人長輩的存在。雖然,他也是個壞人。
但是沒辦法,我們人生來便是如此,不管你有多壞,但至少對我好就可以了。
像我這麼爹不親娘不愛的人,討飯就別嫌餿了。
義父告訴我,其實taki也是他很在意的孩子。年紀跟我差不多,心性也跟我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把他當主人,當主人就要索取回報。
而我把他當父親,為了父親,做兒子的可以付出生命。
我說爸,您就踏實在這裏過後半生吧。我替你孫女謝謝你這筆壓歲錢了。
夕陽下山的時候,我要去海邊。
我要看藍色,海天相接的碧藍,就像這世上的一切憂傷。
我們都有罪,我們都在罰,可是誰能救贖得了誰,誰又能心安理得地超度自己。
我想看看海灘上的人生百態——
有生活拮據的詩人穿著夾腳拖鞋在吟唱,有失戀的姑娘擺動著白色的衣裙在惆悵。有孩子拉著彩色的氣球,有相扶相持的老人,一路走著白發蒼蒼。
我的前半生,見慣了陰謀與殺戮,都快忘了,人生本該這樣才平常。
當海潮一層層吹打著沙灘,浪花無情拍岸。我要撿起一枚花樣別致的貝殼,放在耳邊聽。
那裏,有遠方的靈魂。
天黑了,我要去我的金碧輝煌。
坐在我專屬的燙金老板椅上,看著色彩斑斕的琉璃煙灰缸。然後看新來的小姑娘們眼睛裏到底有懵懂還是有欲望,再聽助手們報給我一夜夜的營業賬。
我喜歡這裏奢華的金色,因為金錢本無罪,它們隻是糅合了人類的奇思妙想。
然後我會站在天台往下看霓虹裝點夜色,萬家燈火齊明。
我知道我向往安定,但我更適合這樣的時代。
十點鍾,我快要用完三天中的第一天。
我決定去找葉瑾涼。
二話不說給他兩巴掌。媽的,竟敢趁我看不見的時候揍我……
鍾打十二下,我終於要去見我的灰姑娘了。
我要抱著舒嵐,看盡她每一寸曼妙的肌膚。
她身上的每一處疤痕,屬於我的,不屬於我的,我要記住她曾經所有的心痛與絕望。
我要凝視這她的雙眼,把想念和思量刻進骨髓。
我要俯瞰她的紅唇,讓今生今世所有的欲念都沾染在這片魅惑的唇瓣上。
記住她的淚水,記住她的笑容,記住她羞紅的臉頰和在歡愉中無法自持的表情。
我怎麼會愛一個女人到如此發狂的地步?
竟變態到分分鍾隻想為她獻出心髒!
我怎麼會那麼矯情?那麼不安,竟以為隻有死亡才能換取她永恒不變的愛與忠誠。
我是有多怕失去她呢?
還有兩天時間了,我不能再思考這個無意義的問題來浪費時間了。
我還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計劃是這樣的:
從第二天一早開始,陪舒嵐做早飯,陪她送孩子上幼兒園,陪她去公司開會,陪她共進午餐,陪她忙裏偷閑地逛網購,陪她下班打一小時網球,陪她去超市買菜,陪她接葉子回家,陪她共進晚餐,陪她處理郵件,陪她看美劇,陪她洗澡,陪她共入天堂,陪她入睡。
第三天,重複。
我想,我要極盡所能地,留住她的一切身影在我眼中。
這膨脹的滿足感,才足以支撐我未見黎明前的黑暗。
如果老天還會給我無數個三天光明,我會重複,重複再重複,因為這才是我今生今世最想做的事。
舒嵐,我不敢說我愛你了。
因為我們都是太真實,太驕傲的動物。說的越多,越隻是束縛與感動自己。我隻是想在看你一眼,就這麼靜靜看著,誰也不說話。
因為眼睛裏有的,才是我們最真實的愛,無言,往往大於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