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美台對中法建交的反應(1963-1964)(2)(1 / 3)

1月15日,阿爾芳大使通知美國副國務卿艾佛裏爾·哈裏曼(W.Averell Harriman):法國內閣已決定同中國建立外交關係,幾周內將正式向外界宣布這一決定;在建交公報公布的三個月以後,中法將互派大使。阿爾芳說,他之所以奉命將法國的決定事先通知美國,是因為戴高樂總統曾經保證他在采取任何承認中國的行動之前都會先和美國通氣。阿爾芳告訴哈裏曼:在中法建交問題上,法國沒有接受北京任何條件;法國不會同台灣斷絕關係;北京很可能要發表一個單方麵聲明,說明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代表全中國;法國雖然不同意這一說法,但沒有被要求就此問題公開表態;法國同台灣的關係將保持不變,除非台灣決定斷絕關係。在談到法美雙方都很關心的聯合國中國代表權問題時,阿爾芳表示,法國沒有做任何妥協,但法國保留在此問題上的決策獨立性。哈裏曼對法國承認中國的決定表示強烈不滿,他口氣強硬地指出:法國的決定“損害了美國的根本利益”,會加大美國公眾對法國的反感,美國沒有預料到法國作為一個盟國會做這樣的事。法國不會從承認中國這件事上得到任何好處,隻會極大地危害美國。阿爾芳沒有想到哈裏曼會作出如此強烈的反應,他提醒哈裏曼:別的國家也承認過中國。哈裏曼火氣未消地說,那是朝鮮戰爭以前發生的事。哈裏曼接著以略帶諷刺的口吻對阿爾芳說:“你是我所見過的最能幹、最聰明的外交家之一。”(言外之意:你怎麼對你政府這樣錯誤的決定都看不出來?)哈裏曼然後喋喋不休地數落法國:法國的行動將在亞洲產生困惑,助長共產黨中國的氣焰,為美國人民和總統製造巨大困難;法國完全無視美國的利益,擅自做主,就是為了顯示自己在政策製定上獨立於美國,而不惜將美國人對法國的好感棄之不顧。哈裏曼最後教訓法國不要忘記是美國在亞洲承擔主要的責任,雖然美國歡迎法國在像老撾和柬埔寨這樣的地方承擔更多的責任,但是亞洲的基本問題是遏製中國,在這方麵,法國能作的貢獻是很小的,“責任完全在美國的肩上,而法國卻在加強我們的敵人。朝鮮戰爭還從未解決,在亞洲的其他地區,現在到處都存在著共產黨支持的衝突”。

約翰遜總統本人對法國打算承認中國的做法也深感不安,對戴高樂不按美國步調行事的行為甚為惱火和不滿,但一時間,他不知道他是應該直接出麵向戴高樂提出抗議,還是隻讓手下官員去向法國政府交涉?帶著困惑和憂慮,約翰遜於1月15日打電話給他的民主黨老友、參議院軍事委員會主席理查德·拉塞爾(Richard Russell),傾訴胸中塊壘。由於倆人的對話很能反映約翰遜此時的矛盾心態,即:他既對戴高樂特立獨行外交政策表示不滿和無奈,又在內心深處清楚地意識到美國遲早也不得不承認中國,特將談話節錄如下:

約翰遜:“戴高樂即將承認共產黨中國,問題是我該怎麼辦?我應該提出強烈抗議,還是我應該讓政府去抗議?我們傾向於讓政府去抗議……他(戴高樂)將不予理睬。”

拉塞爾:“總統先生,我不主張在這件事上反應太強烈。如果他(戴高樂)不予理睬,那麼,他在承認中國時,他會很難堪……我們控製不了他們的外交政策。”

約翰遜:“你說得對,我們一點也控製不了。”

拉塞爾:“現在我們還不能談這個問題(即承認中國),但我們不得不承認紅色中國的那一天終究要到來。”

約翰遜:“我很同意你的話。”

拉塞爾:“我不是很確定,如果我們在三四年前就承認了中國,我們現在的處境是不是更好些。”

約翰遜:“我們的處境會更好些。”

拉塞爾:“目前從政治上說,承認中國當然是一劑毒藥。”

很顯然,拉塞爾和約翰遜都意識到,承認中國這個問題在目前的美國政治環境中仍然太敏感了,一不小心,共和黨保守派就可能在此問題上做文章,向民主黨政府發難。

在和拉塞爾打電話之後,約翰遜又和他的國家安全事務助理麥克喬治·邦迪通電話,討論中法建交問題。邦迪認為,破壞戴高樂行動的一個辦法是讓蔣介石不和法國斷交,拖延一個星期左右。在過去,每當有國家承認北京,蔣介石都會立刻與那個國家斷交。如果這次蔣介石不馬上宣布與法國斷交,那麼難題就擺在北京麵前,因為北京一直堅持它不能與一個同時承認台灣的國家建交。法國就是希望蔣介石立馬和法國斷交,而蔣介石很可能會這樣做。“我們應該建議蔣介石頂住一個星期”,不要和法國斷交。約翰遜讚成邦迪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