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雪討厭江南的水雨,它總是來得那麼細膩而綿長。江南的雨季,空氣中總是那麼潮濕,泛白的水汽把天地間浸濕的一片蒼茫,隱掩了遠處的山嶽,把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雖然從這亂世開始幾百年以來,中原一帶戰火紛飛,但是江南這一方,卻有著亂世中少見的安寧與繁華,多少戰亂流離的北方人,南下到這個俊麗的土地上安家成業,過上安穩的日子,或許在很多人眼裏,這裏是一片樂土,但是在對於慕容白雪來說,這裏如同囚牢,教她一刻也不得安寧。
慕容白雪快步飛躍在山林之間,自幼在大漠練就一身好輕功,使得她在林海之巔如履平地,她如同大雁一般大氣淩然的劃破深山老林的沉寂,迎麵而來的水霧打濕她秀麗的麵孔,但也不曾改變她眸中決絕的光芒。
前麵一座巍峨俊俏的山峰出現在她眼前,絕頂之上,一座奇俊宮殿赫立雲端,宛如一條巨壯的蒼龍,欲要衝破蒼穹。
華叔未必比我快,想必這次是我贏了。慕容白雪暗暗一喜。
忽然一段虛渺的琴聲傳來,若不細聽,會誤以為是幻覺,但是慕容白雪還是聽出來了,琴聲似乎從四麵八方娓娓道來,無邊無界,彌漫四方,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古樸之中,透著一股北方的凜冽。慕容白雪不由得想起大漠邊的成群牛羊,漫天飛舞的白雪。
南方的人,自然撫不出這樣的曲子。
慕容白雪飛身上山,在半山之中,峰回路轉,一座亭子映入眼簾,亭中坐著一個年輕男子,一身白衣道袍,背上斜背一把看起來古樸的四尺長劍,膝上橫著一把古琴,低頭徐彈,似乎沉迷於蒼茫的琴音之中,並不理會這外麵世外桃源的景色。
慕容白雪從樹巔滑入亭中,落地之時,並無半點聲息,似乎那男子沒有察覺到,已經有人來到他的麵前。
男子按完最後一個音律,漸漸收音,顯然,一曲終了。
慕容白雪歎道:如此蒼雄的曲子,想必足下是北方來的吧。
男子漸漸抬起頭來,這是一張極為英俊的臉,他微微一笑,看也不看慕容白雪一眼,溫柔的說:這麼漂亮的姑娘,擅闖我們天師劍派的禁地,想必是有所圖謀吧。
這個笑,竟有藏刀之意味。
慕容白雪原本是跟隨叔父一同上山的,而她叔父原本是受了江南武林盟主同時也是天師劍派掌門人杜子恭的秘密邀請才上山的,而慕容白雪想跟她叔父比比誰更快到達天師劍派的逍遙觀才會走著片荒嶺的,哪裏會想到這裏居然會是天師劍派的禁地,哪裏會想到居然還會有個看起來風度翩翩的白衣男子彈著古琴,更哪裏會想到這位看起來風度翩翩有彈著一手好琴的男子居然會說慕容白雪碰巧來到的這片荒嶺然還圖謀不軌來著,想到這裏慕容白雪感到莫名其妙而又感覺可氣且可笑。
慕容白雪想想還要跟華叔比賽著呢,卻被這琴聲吸引了,差點誤了事,沒時間跟他廢話,說道:本姑娘聽你撫得一手好琴,想來必定是個高雅的君子,哪裏想到說起話來居然是個小人的口氣,好在本姑娘趕時間,不跟這等小人計交了。
說畢,慕容白雪卻隻是輕輕一躍,卻已經掠過棵樹的枝頭。
隻聽見聽身後白衣道士一聲柔聲緩緩傳來:這麼好身手的姑娘,擅自闖入我們天師劍派的禁地,不是圖謀不軌又是什麼,你還以為你還能想走就走嗎。
慕容白雪理都沒理,片刻之間,又掠飛了好遠,剛才那個白衣道士所亭子已然在身後消失不見了。
慕容家的輕功雖然不是冠絕天下,但是要是練到爐火純青之境時,天底下恐怕也沒人追得上,雖然慕容白雪練到十層中三四層的火候,但卻已經快若疾風了,慕容白雪默默得意的笑了笑。
看來那位白衣道士是追不上她的,她看了看不遠山巔之上的逍遙觀,腳尖急速飛點在林海的枝頭上,一止一馳,快中有慢,又躍了約七八裏的路程。
突然,慕容白雪停了下來,心裏滑過一絲異樣的感覺,因為自幼在大漠長大,她能對周圍的環境保持著敏銳的觀察力,此時她突然感覺到到有些地方不太對———
這片地方,她好像已經來過了。
還有,剛才自已一直在飛快的移動,按理說已經快到但是不遠出山巔上的逍遙觀的山腳,可是,自己用輕功走了這般久,居然還好像是走也沒走的停在原地一樣,逍遙宮依舊在不遠山巔之上。
一段虛渺的琴聲傳來,若不細聽,會誤以為是幻覺,但是慕容白雪還是聽出來了,心中不由驚駭了一下。
慕容白雪聽得出,是剛才那位年輕白袍道士所撫的曲子。
琴聲似乎從四麵八方娓娓道來,無邊無界,彌漫四方,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古樸之中,透著一股北方的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