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神秘人陪她下棋是在兩月前開始的。而兩月前她與他才剛剛鬧開,他又怎麼會有如此平和的心境。而有兩月前他去洛陽的時候,她就悄悄地站在城樓的拐角處偷偷地看著。
冷風如刀,拍打著窗紙,刮得窗欞直搖晃。無邊的黑夜中,看似平靜無波,卻又暗藏洶湧。一身黑色錦衣華服的千夜墨芴站在窗前,冷風吹起他飛揚的發絲,然後直躥入他的衣服內。可是他卻沒有多餘的動作,仍舊站在那裏,長身玉立,氣勢渾然。
“王爺,湮韶閣周圍的守衛已經盡數撤去。”罹焰走了進來,抱拳說道。
“嗯。”千夜墨芴轉過身來,朝他點了點頭:“沒事了,你們先下去吧。”
待罹焰退下後,千夜墨芴又將他深邃的目光對上無邊的黑夜,隻是那方向卻是蘇洛衣的湮韶閣。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
千夜墨芴一愣,不知道為什麼腦袋裏突然會冒出這樣一句話。皺了皺眉,眸光一閃,更加幽深。對著遠處,他似是對自己說,又似在對著寒嘯而過的冷風說:“快來了吧。”攤開手,掌心處躺著一枚極品墨玉,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
寒風淒迷,夜冷非常,濃濃的黑夜中,一個白色的身影躥入了湮韶閣,停留在寢閣的門外。看著朱紅的色木門,他忐忑的眸光終於找到了聚焦點。
月白色的身影,頎長而精瘦,他沒有敢動,甚至連垂在兩側的手指都幾不可見的顫抖著。兩月了,他離開已經兩個月了,他已經兩個月沒有見到她了。這兩個月來她過得可好?她可有一點點地想起他?
嗬嗬,她現在一定睡得很香吧。記得以前她睡在他身邊的時候睡得特別安心,半夜還總是踢被子。雖然眼前朱門緊閉,他卻好似能夠透過那扇門看到她的樣子,眉眼,唇鼻,一點一滴都那麼清晰。
他覺得她現在離他好近哦,隻要一伸手,他就能碰到她。可是他又突然覺得她此時離他好遠,明明隻隔了一扇門,卻又好像將他們分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正當他出神之際,冷風呼嘯,卻帶著衣袂破空之聲。千夜傾泠皺了皺眉,他隻想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就是一種奢侈嗎?
嘴角彎彎,他笑了,笑得很溫柔,笑得很寵溺。他不能讓那人在這裏攏了她的清夢,他更不能自私地打亂她的生活。如果現在平靜的生活是她想要的,那麼他會盡量給她她想要的生活,隻是在桀王府卻隻是暫時的。
再次眷戀地看了一眼木門,似要在這一刻透過這扇門將裏麵的人兒印入腦海裏。然後轉身足尖輕點,鬼魅無聲地消失在黑夜中。
銀色的發絲剛剛掠起,一個黑色的身影閃身而現,嘴角一勾,追上前麵那個白色的身影。
兩人武功相當,均是高手,即使有衣袂破空之聲也沒有驚動任何王府的任何人。
白色的身影停在了離王府不遠處的一個十字路口。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一雙黑色的靴子落在他的身旁。
背對的兩個人影同時轉身,沒有多餘的話語,隻是了然一笑。
白色的身影清雅如仙,衣袂飄飄,說不出的風華絕代。
黑衣的男子冷冽邪魅,墨發飛揚,道不盡的狂傲冷冽。
“你終於來了。”黑衣男子薄唇一勾。
銀發男子淡淡一笑,道:“八哥不也等了很久了嗎?”
“嗬嗬……”黑夜中,千夜墨芴負手而立,“沒想到現在還還能聽到你叫一聲八哥。”
隻是當風吹著那些不堪的過往浮現在眼前時,這一聲八哥叫得何其諷刺!
低沉的聲音,幾乎聽不喜怒哀樂,同時黑夜的籠罩下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再加上他那一身的黑衣,仿佛他已完全融入黑夜。又或許不需要融入,他本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
千夜傾泠勾唇一笑,淡淡道:“兩個月前,我們三人之間的協議本王還得感謝你,不是嗎?”
風,陡然寒冷了許多,吹得兩旁邊的樹枝沙沙直響,連帶地卷起地上的落葉翻飛如花。然後拍打在兩人獵獵翻飛的衣角之上。
千夜墨芴拈起衣角上一片枯幹的落葉,拿至手中把玩,繼續說道:“九弟竟然違抗聖旨,能夠不露聲色的從洛陽潛回祁城,這是何居心嘛也就不得而知了。”
話中有話,違旨造亂,其意之指,不言自明。
“嗬嗬……是嗎?”千夜傾泠不惱不急,清雅一笑,“不過說到這別有居心嘛,本王想八哥更合適。勾結魔教,蓄意動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