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隨著年歲的增大,壓力巨大的工作讓她的心髒不堪負擔,她隻能在隨身包袋裏備著速效救心丸,每次遇到胸悶不適,她就用顫抖的手急忙摸出那些救命小藥丸,含在舌頭下……
在一般人眼睛裏,葛菊英是位女強人,她工作雷厲風行,她做事魄力果斷,她性格開朗灑脫,她解難勢如破竹,她始終風風火火精力充沛。這是葛菊英的“標簽”,在無數新聞報道、報告文學中,葛菊英是先進模範、學習榜樣、社區旗幟、示範標杆。毋庸諱言,葛菊英確實是個在社區這個崗位上呼風喚雨如魚得水的好書記。
但是,筆者不想為葛菊英再貼上“標簽”,把她寫成一位概念上的社區好幹部。作為一個女人,葛菊英有血有肉,有性格有苦惱有弱點,偶爾也有過失落情緒。這才是真實的葛菊英。因為,一位社區書記,不可能在長達一萬多個日日夜夜裏事事順心樣樣如願的。與所有社區幹部一樣,葛菊英也曾經有過煩惱,有過彷徨。葛菊英的經曆,其實也是所有社區幹部的經曆。
幾個月的采訪,筆者看到和感悟到葛菊英的另一麵,現在,筆者就為讀者還原出一位真實的葛菊英。
平時,我們看到的總是一位精力充沛的葛菊英,其實她也有疲倦的時候。有次我們搭乘一輛車參加一個會議,葛菊英暈車暈得很厲害,一上車就犯暈,一路沉默不語、無精打采,就像換了一個人。
那次查看百人龍鼓進京演出的紀錄片,攝像師記錄了葛菊英的一個小細節:龍鼓摘得山花獎後,隊員們群情激昂整裝歸隊。而勞累多日的葛菊英則坐在一邊的石頭上,蹺著二郎腿,背微微駝著,抿著嘴,順著眼,沒有笑意,微微蹙眉,有些木然地看著隊員們搬上搬下。
葛菊英累了!
社區是個小社會,在社區久了,什麼樣的人都會碰到。葛菊英坦言,有時候遇到不講理的人,心裏真想跟對方吵上一架,但是想到自己的位置,最終隻能用唯一也是最無奈的一種方法——忍。“忍”字心頭一把刀,這麼多年了,肚子裏喝下多少苦水,咽下多少委屈,隻有葛菊英自己知道。
有一次,一個平時印象中並不蠻橫的居民來社區辦事。那天他板著臉,說話粗聲粗氣,因為一些小細節和社區工作人員抬杠。
嚷嚷聲引起了葛菊英的注意:“陳師傅,什麼事啊,這麼大的火氣。”葛菊英上前和顏悅色詢問情況。
哪知道那天這個居民就像吃了火藥:“啥事?問你社區啊,這個證明怎麼寫的啦?”對方瞪著眼睛向葛菊英吼道。
為他辦事的是個年輕的社工,姑娘也許沒經曆過這樣的場麵,害怕得隻敢看手裏的紙張。
葛菊英拿過來一看,明白了:原來這個居民的地址有新舊兩種門牌號,社工填表的時候,填上了新的門牌號。這位居民也未細看,跑到有關部門辦理相關手續時,被告知和先前的地址不符,需要重新填寫。
“哦,是這樣的啊,你快去補充說明一下,幫陳師傅辦好這件事。”葛菊英對姑娘吩咐道。接著,她轉身對這位居民說:“陳師傅啊,地址填錯了,我們馬上改。你呀也不要發那麼大的火氣嘛,怎麼為一點點小事動氣。平時你不是挺通情達理的嘛。”
“火氣大火氣大,我的問題幫我解決了嗎?工作幫我找好沒呀?”那個居民突然衝著葛菊英發起火來。
“陳師傅你這算什麼話,上次不是幫你找了保安的活嘛。你今天這是怎麼了,那麼凶幹啥呀,我們的小姑娘都給你嚇壞了!”葛菊英也生氣了,語氣有些重。
“做保安那麼辛苦,才給那麼點錢,你這是打發討飯的啊?”陳師傅瞪著眼睛,說話凶狠狠的。
“我這也是權宜之計,讓你先去做一段時間,我們再幫你聯係其他工作,這總沒錯吧,有工作做總歸比沒工作強吧?”葛菊英強壓怒火,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解釋。
“做什麼做!”那人像吃了火藥似的,瞪著充滿血絲的眼睛,“你葛菊英啥花頭,這麼點事情都辦不好。你這叫關心?我看你是假關心……”對方指著葛菊英的鼻子罵上了。
“你自己辦公室坐坐,電風扇吹吹。幫居民幫居民,就幫我找這點錢的工作,你存心啊!我們看你們就隻張張嘴……看什麼看什麼……”
髒話、粗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一股腦兒朝葛菊英丟過來。
葛菊英臉色煞白——多年勞碌加上這把年紀,葛菊英患有很嚴重的心髒病。這些情況社工以及很多居民都是知道的。就在剛才,社區的吳阿姨還來跟葛書記說高血壓俱樂部新買了一個血壓計,讓她一會去試試。
葛菊英心裏憋氣啊,作為一個社區黨委書記,她已經為居民掏出了真心,可是一腔好心卻得到這樣的侮辱!葛菊英傷心啊,委屈的淚水直在眼眶裏轉,但是她不能讓眼淚流出來,因為她是社區黨委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