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聽我說咬舌自盡,立時不吭聲了,我往前挪了挪,瞪大了眼睛,屈指往她光禿禿的頭皮上彈了一下,嘖嘖連聲:“還真別說,這頭皮,嘖嘖!不但白皙勝雪,還光滑如玉,彈兩下,聲音清脆,跟八分熟的西瓜似的,真好聽!”
我說著,又彈了好幾下,仿佛玩上癮似的,咯咯咯咯笑個不停。
“王爺,這還不是最好玩的呢!”溫如玉衝我眨眨眼,那叫一個風流倜儻啊!本王險些就把持不住,要流鼻血了。
“那啥是最好玩的?快,快教我!”我興奮得兩眼冒綠光,這還不夠好玩?
溫如玉神秘兮兮地笑道:“王爺,您見過繡花麼?”
我點點頭,道:“當然見過啊!宮裏的繡娘技術可好了,飛針走線,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繡出來的花就跟真的似的。”
“那王爺您見過繡人麼?”溫如玉那一臉笑,就跟獻寶似的,看得我心裏別提多癢癢了。
“繡人?沒聽說過。”我搖搖頭,滿眼問號,求知欲前所未有的旺盛。
溫如玉拈起一縷杜若還在滴水的頭發,淡笑著解說:“所謂繡花,是用繡花針穿了彩色絲線,在繡布上繡出花鳥人物等等圖案。至於繡人,則是用銀針彎成鉤狀,穿了頭發絲在人的皮膚上刺繡。”
用頭發絲在人皮上刺繡……
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冷汗倏地一下冒出來了,感覺渾身不對勁,仿佛有千百隻螞蟻在身上爬似的。
溫如玉笑得溫潤如玉,淡淡地掃一眼杜若,接著說道:“皇後娘娘皮膚白皙,秀發黑亮,正是繡人的絕品。下官曾從名師學過丹青書法,但不知王爺是喜歡丹青多一些,還是喜歡書法多一些?”
“……”我實在很想說我喜歡如玉公子多一些,可惜,本王的狗膽實在是太不爭氣了。
“王爺若是喜歡丹青,下官就為王爺繡上一副山河社稷圖,若是喜歡書法,那就繡一副《蘭亭集序》如何?”溫如玉淡笑著看著我,緩了緩,又補充了一句,“不是下官自誇,王右軍的行書,下官模仿得有十分形貌,八分神韻,當世及得上下官的,不過三五人數。”
這話還沒說完,杜若就扛不住了,淒厲地慘叫了一聲,猛的伸出了舌頭,“哢嚓”一口狠狠咬下去,頓時滿口鮮血,嗚嗚地慘叫個不停。
“呀!忘記告訴皇後娘娘了,所謂咬舌自盡,其實隻是訛傳罷了,咬斷舌頭是死不了人的,頂多也就是變成啞巴,說不出來話而已。”溫如玉笑得如同三月天的輕風暖陽一般,溫煦得簡直令人發指。
我一見著皇後那順著嘴角滴落的鮮血,別說頭皮了,全身都麻了,眼前一陣眩暈,險些連蹲都蹲不住了。
我發誓,我再也不敢對溫如玉有半分綺念了,我以後瞧見他一定繞道走,再也不敢輕佻戲弄了!
這貨絕對是個超級無敵陰險狡詐腹黑變態狂!
杜若本來就被連嚇帶氣的,整得半死不活了,這會兒咬傷了舌頭,更是無法說話,氣得瞪圓了一雙眼睛,兩眼噴火地瞪著我和溫如玉,仿佛想用目光殺死我們倆。
“微臣建議娘娘別硬扛著了,微臣在刑部五年,什麼樣的硬骨頭沒見過?娘娘這麼身嬌肉貴的,禁不起微臣折騰,還是老實說了吧!”溫如玉還在笑,從始至終,他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沒變過,既沒有加深,也沒有變淡,仿佛是用刻刀刻在花崗石上的,分毫不動。
我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笑得出來的,老實說,我都快哭了,我覺得,杜若若是再不招供,我今天還得再被活活嚇暈過去一次。
杜若被頭下腳上地吊了這麼長時間,又是拔頭發,又是咬舌頭的,早就六神無主了,這會兒哪裏還說得出話來?
溫如玉見她沒反應,長長地歎了一聲,語氣十分遺憾,笑容卻分毫微變:“王爺,能借個發簪給下官麼?”
我這會兒也六神無主了,呆呆的從腦袋上拔了一根金簪遞給他,就見溫如玉拿起金簪,對著簪子的尖兒看了看,低低地說:“嘖嘖,有點兒粗了,指甲縫就那麼窄的地兒,這麼粗的簪子隻怕紮不進去呢!”
我兩手猛的一抽,下意識交握在一起,險些尖叫出聲。溫如玉淡笑著將簪子插回我頭上,很有禮貌地道:“王爺身上帶有針線包麼?”
“沒有……”我呆呆地回答,止不住的連連打哆嗦。
溫如玉了然一笑:“是了,尋常人家的姑娘才會隨身帶著針線包,王爺是國之棟梁,女中丈夫,哪能帶著那種小女兒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