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場東北的角落,是尋常人都不願意過去的地方,因為這裏便是掩埋那些累死,或是鬥毆而死的人的屍體的所在,每次接近這裏,就會讓人感到寒毛倒豎。不過這也不是你不想來就能不來的,當有人暴死的時候,總有人會被強命著將屍體帶到這裏進行掩埋。
當夜色降臨的時候,兩個卑微的奴隸就將一具剛剛被人打死的年輕的屍體搬到了這裏。抬頭看看昏暗的天空,一陣冷風吹來,使得正搬動著屍體的兩個奴隸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為了能給自己壯膽,他們隻有用說話來分散注意力了。年紀稍大些的歎了口氣:“哎,這孩子也算是得到解脫了,我們在這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象他這樣……”
“是啊,不知道哪一天,就輪到咱們成為躺在這裏等著被人埋的了。最近血石是越發地少見了,聽說上麵已經下了死命令,這個月必須要達到五百斤,不然就有許多人要倒黴了。”
“嘿,我在這裏已經五年了,礦洞是越挖越大,可這血石的產量卻是越發的少了,想必是這一片的血石已經被咱挖光了吧。即便再下死命令,隻怕我們也……”說著兩人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時候那個用來掩埋屍體的淺坑已經挖好了。
因為這些奴隸整日裏都是幹的力氣活,每天這個時候已經筋疲力盡了,也就隻能湊合著挖一個八尺長,兩尺寬,兩尺深的一個淺坑,夠把屍體埋下去就行了。兩人點了點頭,一抱起屍體的兩隻腳,一抱起屍體的脖頸就要把他往坑裏放。
“啊!”突然那抱著脖頸的人發出一生驚呼,倒是嚇了後麵那人一跳:“你這是咋了?怎麼一驚一詐的?”他很是不悅地道。也是,在如此陰森的環境裏,大家都經不得嚇。
“他……他的眼睛還在動……”那抱著頭的奴隸用顫抖的聲音道:“不是詐屍了吧?”
“什麼?你可不要嚇我啊!冤有頭,債有主,又不是我們害死的他,他就算要作怪,也不應該來找我們啊。”年長者也驚疑不定地說道。然後他很快地就雙手合什,向那屍體連拜了幾下:“你可莫要再動了,咱們也隻是受命行事而已。啊……”在他連連拜下的時候,雙眼正好看向了那屍體的麵龐,卻好看到了那張本來很是平靜的臉上出現了痛苦的神情,然後那緊閉的雙眼也猛地睜了開來,這讓他嚇得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張著嘴隻能發出啊的一聲了。
另一人也是嚇得不輕,一撒手就把“屍體”掉在了地上,他已經嚇得四肢無力了。好在他們隻是將“屍體”抬起了不過兩三尺,所以倒沒有太的傷害。饒是如此,卻還是讓那“屍體”吃痛不輕,發出了一聲悶哼。
“你……你是人是鬼……”兩個奴隸已經嚇得腿肚子轉筋,就連跑都跑不了了。還是那個年長的見多識廣,大著膽子問了一聲,因為他從這“屍體”的表現上來看覺著這人應該是沒有死,現在又活了過來。
躺在地上,死而複生的這人卻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他張開了雙眼,看著四周的一切,滿臉的迷茫和難以置信:“我在哪裏?我又是誰?”兩個就算是哲學大家都無法做出準確回答的問題從少年的口中問出,身邊那兩個奴隸自然更難回答了。
不過他們卻是放下了心來,這個人既然能說話,就代表他不是什麼鬼魂,至少兩人是安全的。年長的奴隸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後,才回答道:“這裏是雲州的礦場,至於你,當然就是和我們一樣的礦場裏的奴工了。”
“礦場……雲州……”少年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旋即無數的畫麵從他的腦海裏閃過。自己叫許驚鴻,是一個尚在就讀的警校學生,因為某件事情來到了省城,然後就被人給劫持了,打中頭部後便失去了意識,怎麼一醒過來卻出現在了這麼一個荒涼的所在?而且就他所知,可沒有一個叫雲州的地方啊,而且這些人身上所穿的粗布破衣,也和自己所認識的完全不一樣。
同一時間,另一些畫麵也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比起剛才的記憶,這些卻要清晰得多。他也叫許驚鴻,卻不是什麼警校的學生,而是當今中原王朝大宋的世襲忠勇侯府的庶子,不過現在的他卻成了這個礦場裏一個卑下的奴隸礦工。
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識衝進了少年許驚鴻的腦海之中,讓他頭疼欲裂,在發出了一聲狂叫之後,他便重新陷入了昏迷之中。那兩個奴隸見狀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好半晌後,那年長的才道:“算了,將他先帶回去吧。”現在自然不可能將一個活人給埋了,所以另一人也沒有什麼異議,點頭之後就合力搭著許驚鴻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