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宋廷內部的事情也不是這麼三言兩語就能說盡的,在這些世家之間的爭鬥中,更隱藏著另一層事關社稷的大事,但現在卻還需要賣個關子。
出手將四衙門的奏稟給攔住的,正是這四個實力最深的世家中的葉家,因為在此之前,他們已經接到了一封從西北送來的半是委屈,半是告狀的信件。信是他們的旁支中最有出息的葉浩所寫,而他所說的事情,正是關於這份賞賜中著重要提拔的那個小小的隊正許驚鴻的。
一個隻能率百人的隊正居然敢得罪葉浩這樣的都司,這在葉家看來,本身就是一種挑釁。世家總有一種心理,就是要將那些寒門子弟給打壓下去,讓他們永遠隻能為自己做事,而卻出不了頭。現在這個叫許驚鴻的小子不但有出人頭地的可能,而且還是在開罪了他們的人後才出人頭地的,這讓葉家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呢?
葉家的家主還沒有得知此事呢,葉家幾個掌事的人便已經用他們的能量將這一道奏稟給攔截下來了。然後才將這奏章和葉浩的書信一起拿到了家主葉名揚的麵前。
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儒雅男子,雖然貴為朝中大司徒,但是卻完全看不出一點為官者的威風來,倒有著幾分風流名士的感覺。但是若有人被其外表所蒙蔽,真以為他是個不問世事的人的話,那就徹底錯了,你說不定很快就會因為他的狠辣而死無葬身之地。
此時,在一片嫋嫋的茶香之中,葉名揚翻看著這兩份東西,他的眉頭在看完之後便皺了起來,用和他的外表一樣溫文的聲音道:“此事還有多少人知曉?”
看到家主的模樣,熟悉他為人的幾個兄弟臉色就有些沉重了。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葉名揚能皺起眉來,就說明他已經很是憤怒了,這讓他們心下更覺忐忑。好半晌後,才由葉名揚最是信任的弟弟葉名遠道:“此事隻有那幾個堂官以及咱們的人知道了。”
“你們可知道陛下在看了那份捷報後是何心情?”葉名揚的話題突然一轉。
不過那幾人卻完全沒有意外的感覺,隻是恭聲道:“我等不知。”
“據說陛下在看了這捷報後,開懷大笑了三聲。這是近十年來都沒有過的,自從那人離世之後,陛下就沒有那麼開懷了。有那湊趣地人便問陛下為何如此開心,他便說:‘朕喜的是我大宋又得一棟梁矣,可保五十年之安穩!’你們說,陛下口中的棟梁會是什麼人?”
“莫非就是那個小小的隊正?”眾人其實已經心知肚明,卻還是用疑惑的口氣道。
“此人受陛下重視,你們以為隻憑我一家能改變這一切嗎?”葉名揚繼續皺眉道。
“應該是有些困難吧。”葉名遠遲疑地說道。
“不是困難,而是幾乎做不到。除非我們能聯合其他家族一起出手,方才有可能讓陛下改變主意,可為了這麼一個小人物我們真有必要這麼做嗎?”
“我以為有必要。”葉名遠突然道:“我們為的不是這麼一個小人物,而是我們葉家的將來。其實大哥你也知道我葉家現在的隱憂,也是我們這些世家一致的問題,那就是軍中沒什麼人,這將是製約我們今後發展的關鍵。而葉浩的存在,恰好為咱們填補了這個空缺,若是他就此此被那許驚鴻取代的話,我們的損失就太大了。”
葉名揚滿意地一笑:“能看到這一層,足可見你沒有讓我失望。不錯,這也正是我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但你們這麼做還是不妥,朝廷裏我們還做不到一手遮天,怎麼可能改變對這人的賞賜呢?這樣一來,任誰都能猜到我們的用意了,這就打亂了我的步驟。”
“原來大哥早就有意對那人下手了……”葉名遠恍然道。
葉名揚微一點頭:“現在事情已經做了,隻有放低了姿態去求求其他人了。”
“大哥想去找哪一家幫忙呢?”
“許家。早在知道此事之後,我便已經讓人去打探了那許驚鴻的來曆,結果卻得出了一個有趣的答案。我想那許萬友是會答應我們的,因為對這個人,他比我們更怕其突然飛黃騰達。”葉名揚笑著說完之後,便端起了那已經泡好的茶杯來,眾子弟便即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