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出溫明報案時的天眼符!”巫史嗓音艱澀。另一個勤務慌慌張張,在精囊裏摸來摸去,終於摸到了一張符紙,丟入水晶瓶。一轉眼,牆壁又亮了起來,畫麵上一道門戶砰得被撞開,一個人跌跌撞撞地闖進來,連聲大叫:“不好啦,死人啦,死人啦!”那人披頭散發,方非卻認出是昨天主持公道的溫道師,想到他已經死去,心裏不由一陣難過。
畫麵上,溫明結結巴巴,訴說發現太叔陽死亡的經過。巫史皺著眉頭瞧了一會兒,忽地旋風轉身:“馬上聯係送屍體的虎探!”
“這兒不能用通靈鏡。”一個勤務說道。
“那你親自走一趟!”
勤務匆匆去了,巫史又轉向另一個勤務:“通報鬥廷,全城戒嚴,另外,傳我命令,虎探全體出動,送屍體的人可能已經死了,讓他們先找屍體。”
“戒嚴理由呢?”
“哼!”巫史牙縫裏迸出字兒來,“魔崽子進玉京了!”勤務一愣,轉身就跑。
“考試怎麼辦?”樂當時忍不住叫嚷。
“我以為,”胖道師緩悠悠地說,“為了安全考量,今年的考試應該取消!”
“沒那個必要!”巫史一揮手,“這些魔崽子我還應付得了。”
“哈!”山爛石摸了摸肚子,“我倒是忘了,巫家小姐和皇家少爺都在考試,如果取消了,那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巫史瞪了他一眼,可惜再淩厲的目光,也戳不破那張厚皮。老胖子笑得更加氣人,陰暗星底氣不足,隻好裝聾作啞,掉頭向樂當時說:“太叔陽和溫明的死訊不要外泄,要不然,人心一亂,這場試也不用考了。”
“如果再死人呢?”樂當時愁眉苦臉。
“那是我的事!”巫史冷冷轉向方非,“小子,這件事你也聽到了,要想繼續考試,就不許到處亂說。消息泄露,哼,我拿你是問!”
方非恍惚點頭。山爛石卻微微冷笑:“要是別人泄露呢?比如說白虎廳的虎探……”
“我的手下我心裏有數。”巫史沉吟一下,“我要去看溫明的屍體,山胖子,你怎麼說?”
“我也去瞧瞧!”山爛石瞅了瞅方非,“這孩子的嫌疑呢?”
“暫且取消!”巫史答得言不由衷,目光一轉,又刺在方非身上,“你給我小心點,這件事還不算完。”恐嚇完畢,才轉身離開。山爛石瞧也不瞧方非,嗬嗬一笑,側過身子,努力地從門口擠了出去。
“幹得不壞。”樂當時拍了拍方非的肩膀,“定式滿分,真厲害!”他嘴裏說著話,人已經不見蹤影。
方非站在空落落的房間裏,仿佛做了一場噩夢。他呆了呆,信步出門,低頭走了幾步,忽聽有人叫喊:“方非!”人影一閃,禹笑笑和簡真從路邊鑽了出來。
“你們怎麼在這裏?”方非又驚又喜。
“山道師帶我們來的……”禹笑笑還沒說完,簡真搶先說:“方非,山道師還誇了我呢!他說:‘你就是簡真啊,練氣考得不錯’。奇怪了,你說他看也沒看,怎麼就知道我考得不錯?”
“這是怎麼回事?”方非一頭霧水。
禹笑笑微微一笑:“你被虎探抓去了,我求山道師來救你。”
“你怎麼知道我被虎探抓了?”
“那兩個勤務,穿著勤務的衣服,手裏一直握著符筆。我仔細看過了,他們的筆管上都有虎皮斑紋,那是虎探的標記。宮子難在白虎廳做事,他的筆管上就有虎斑。我一見虎探拿你,就知道與考試絕不相幹。爸爸知道宮奇也要考試,怕我吃他的暗虧,私下叮囑我,遇上為難的事情,一定去找山道師。我當時一急,想起這話,我就去找他來了。”
“他那麼胖的人,比我走得還快!”簡真眉飛色舞,“他平時安靜得像塊石頭,動起來比飛鳥還快。兩個虎探要攔著他,被他一手一個,抓著丟進門裏去了。那模樣,嗬,好像他們都是沒長大的小娃娃!”
“你昨天不是罵他了嗎?”禹笑笑又好氣又好笑,“怎麼今天又一個勁兒地誇他,哼,不就是因為他誇了你一句嘛!”簡真嘿了一聲,咧嘴憨笑。
方非望著兩人,由衷說道:“笑笑,謝謝你了!”
“不客氣。”禹笑笑一笑,好奇又問:“虎探為什麼抓你?剛才我還看見巫史了呢?難道說,就因為你是異見者?”
方非搖了搖頭,他存心跟巫史唱反調,把聽到的話向兩人說了一遍,隻略過了定式滿分的事。兩人聽得眼睛發直,簡真叫道:“方非,難怪水巨靈會哭,你可真是倒黴透了。”
“魔徒混進了天試院,還食了人的魂兒?”禹笑笑也是憂心忡忡,“奇怪了,方非,為什麼太叔陽死了,你卻沒事?”
“我也不知道!”方非歎了口氣。簡真卻說“那還用問嗎?這個魔徒食量小,吃了太叔陽的魂兒,就已經吃飽啦。”
“不對!”少女搖頭說,“魔道食魂,沒有吃飽的說法。我要是魔徒,如果食魂兒,一定先吃方非。他是度者,吃一個人,就能得到兩個魂兒。”
“這就奇怪了!”簡真使勁撓頭,可憐他那小腦瓜子又鈍又拙,撓破了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魔徒,食魂兒?”方非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意思?”
“天哪!”簡真抱頭大叫,“你連食魂者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
禹笑笑白了他一眼:“他不是剛來震旦嗎?不知者不怪。方非,魔徒那麼可恨,根本的原因隻有一個,他們以三魂七魄為食,也就是說……”她頓了一頓,眼裏閃過一絲恐懼——
“在魔徒的眼裏,所有的道者,都是他們的食物!”
方非白了臉,盡管天光正好,他卻感覺眼前發黑,直到吸了一口氣,才算鎮定下來。
禹笑笑也臉色慘白,沉默一會兒,又說“本來,有些妖怪也會食魂,可它們並不挑食,什麼魂兒都食。第二次道者戰爭以後,它們不再招惹我們,轉而吞噬那些弱小的生靈。魔徒不一樣,他們隻食同類,也就是道者的魂魄,吃了第一個魂兒,就再也停不下來,一段日子無魂可食,就會變得饑渴難耐。他們從魂魄中汲取力量,也用魂魄修煉道術,他們視人命如草芥,犯下的惡行數也數不清。從第五次道者戰爭開始,就是魔徒和道者交戰,一連打了四次,最近的一次,離現在不過十二年……”
“喝!”一個勤務從前麵走過來,麵色陰沉,手持一管符筆,方非這次留了心,他的筆管上布滿了條狀虎斑。
這也是一個虎探!
“你們在說什麼?”虎探盯著三人眼露凶光,簡真又想躲到兩人後麵,卻被禹笑笑推了一把,隻好呆愣愣站在原地。虎探在三人身上掃了一眼,冷冷說,“我剛才聽見有人在說魔徒,是不是?”
“那又怎麼樣?”禹笑笑微微冷笑,“嘴巴長在人身上,連說話也不讓說嗎?”
“哼!”虎探森然說,“有些話就是不讓說,尤其是你……”他拿筆一指方非。
少年臉色微變,禹笑笑也舉起筆來,指著虎探:“把筆放下!”
“好辣的丫頭!”虎探瞅著少女陰狠一笑,“你要不是考生,我倒想領教一下你的符法。”
“考完了就讓你領教!”禹笑笑針鋒相對。
虎探冷哼一聲,盯著方非:“小心你的嘴!”他一閃身,縮回路邊去了。
三人鬆了一口氣,走了一段,方非低聲說:“巫史不許泄露這件事,如果鬧開了,今年的天試就會取消。”
“什麼?”簡真嚇了一跳:“取消天試,我可超過年紀啦……”
“噓!”禹笑笑急說,“你這麼一叫,幾重山也聽到啦!”簡真慌忙捂嘴,東張西望。
禹笑笑想了想,說:“穩妥起見,這件事我們誰也不要外傳。簡真,尤其是你,連夢話也不許說。”
“夢裏的事我哪兒管得著?”大個兒悶悶撓頭。
三人走到四象殿,沿途的勤務多出了一半,大多數麵目陌生,神色冷淡,眯著兩眼,不住掃視過往的行人。方非心知肚明,這些勤務都是虎探,巫史麵目可憎,做起事來倒也雷厲風行。
兩人一直把方非送到巳辰樓下,禹笑笑憂心忡忡:“方非,你真的還要回去嗎?”
“對呀!”簡真也說:“昨晚魔徒吃飽了,今晚又餓了怎麼辦?要不然,你到我那兒去,我的室友叫屈晏,是個信得過的好人。”
方非一聽這個名字,想起華表下遇上的小道者,心想,簡真果然好運氣,連室友也比自己強多了。可他不願示弱,笑了笑說:“不妨事,兩發炮彈不會落在同一個彈坑裏!”
“炮彈?什麼東西?”另兩人瞪著方非,神色迷惑。
“那個,是紅塵裏的武器。”方非一邊說,一邊向兩人招了招手。
他麵上硬撐,心裏卻很忐忑,越近寢室,腿腳越軟。走到門口,再也無力向前,他伸手扶著牆壁,喘了兩口粗氣,想象太叔陽的死狀,心裏一陣惡寒。
“死就死吧!”一咬牙,他壓住心跳,輕輕推開房門,門戶剛開一線,忽聽有人說道:“你回來了?”
方非魂飛膽裂,掉頭就跑,跑了兩步,忽又感覺那聲音十分耳熟,透過門縫一瞅——山爛石坐在一張床上,龐大的身子將房間占去了一半。可怪的是,被太叔陽罵了兩天的硬板床,居然受得了這一座沉甸甸的肉山。
“進來坐吧!”胖道師兩眼微閉,安然靜坐。
方非訕訕進門坐下。胖道師坐在對麵,活是一尊大佛。他睜開眼睛,看了方非一眼:“好小子,你今天可出風頭了,一下子借了兩個仇敵!”
“仇敵?”方非困惑問:“誰?”
“一是帝江,他認定你做了弊,可又抓不到證據。老妖怪小氣吧啦,這會兒正氣得要死。”山爛石一麵說話,一麵打量方非,方非的心裏怦怦亂跳,可是沒敢吱聲。
“另一個是巫史,陰暗星不是個好東西,又歹毒,又小氣。他在你身上栽了個大跟頭,就算不關你什麼事,這筆賬也會記在你頭上的。小子,你要當心,別讓他抓到破綻。不然你會發現,白虎廳的刑訊室勝過任何人間的煉獄。”
胖道師說話很慢,吐出的字眼卻字字如針,方非想起那些煙雲變幻的人臉,不由連打了幾個冷噤。
“送屍體的虎探已經死了。”山爛石又歎了口氣。
方非衝口而出:“也是被食了魂?”
“不!”山爛石搖了搖頭:“這次,是他自己扼死了自己!”
“這次……不是魔徒?”
“誰說不是?”山爛石聲音一揚,“自扼而死,那是無相魔的標記!這一具屍體是他給巫史下的戰書。哼,狗咬狗的事我懶得管。隻不過,我有點兒好奇,他為什麼單單殺了太叔陽,卻放過了你呢?”
“我……我離開的時候,太叔陽還活著,魔徒是我走了之後才殺他的!”方非邊想邊說。
“巫史也是這麼推斷的。他的木瓜腦子隻能想到這一步。可我不這麼看,我認為這件事另有隱情。這個隱情你或許知道!”山爛石望著方非,目不轉睛。
“我不知道!”方非灰心喪氣。
“是嗎?”山爛石苦笑起身,“你如果不說,還會死更多人。影魔已經降臨,道者的血將會染紅玉京!”他一麵說一麵買著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方非心頭惶惑,他的腦海猛的一亮:“隱書!沒錯,魔徒是衝隱書來的。”他騰地起身,想要叫住山爛石,可是手伸了一半,忽又放了下來。他想起了對燕眉的承諾,這承諾重逾千斤,將他生生按回了床上。
山爛石的腳步聲消失了,房間裏格外寂靜——就在對麵的床上,昨天還躺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如今隻剩下一片虛無。生命如此脆弱,而這所有的一切,或許都是因他而起。
強烈的負罪感壓在心頭,方非幾乎喘不過氣來。他雙手抱頭,發出了一聲壓抑已久的號叫。叫聲響徹鬥室,聽起來十分淒涼。
方非坐在那兒,發了一陣呆,忽聽有人敲門,他一驚站起,以為山爛石去而複返,剛剛拉開大門,門外那人尖叫一聲,擰轉身子,作勢要跑。
來人是簡真,他擺著那個滑稽的姿勢,瞪了方非半晌,放鬆下來:“是你啊!”
“你來幹嘛?”方非皺了皺眉頭。
“那個……”簡真撓了撓頭,“笑笑不放心,讓我來陪你。我呢,也怕夜裏說夢話,泄露了大事,所有,咳咳,就來這邊住兩天。”
危難關頭,大個兒挺身而出,方非十分感動,恨不得給他一個熊抱。
簡真進了屋,張口就問:“方非,你睡哪張床?”
方非一指:“那一張。”簡真扭捏兩下,笑著說:“方非啊,我睡你這張好嗎?那張……嘿……那個……嘿……”
他的意思很明白,無非是說另一張床死了個人。經過一陣討價還價,死了人的那張床留給了方非,大個兒爬上了那張幹淨清白的大床,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不一會兒就打起了呼嚕。比起什麼魔徒,好吃好睡才是他關心的頭等大事。
簡真的呼嚕聲一陣長、一陣短、一陣粗、一陣細,起初十分吵鬧,聽久了以後,卻又生出了催眠安神的奇效。從熄燈開始,直到起床號響,方非酣然沉睡,連夢也沒做上一個。醒來時,簡真正在那兒活動筋骨,弄得渾身骨頭劈啪作響,看見方非起床,笑著說:“昨晚也奇怪,什麼事業沒有。”
方非也覺高興:“簡真,你真是我的秦叔寶……”
“秦叔寶是誰?”簡真瞪大眼睛。
“紅塵裏的一位門神,妖魔鬼怪見了他,全都不敢進門。”
“是嗎?”簡真摸頭得意,“那我豈不是挺厲害的?”方非暗自好笑,心想:“我不是唐太宗,你也不是秦叔寶,看你樣子,倒像是程咬金。”
見到禹笑笑,少女擔了一夜的心。眼見兩人平安,長長鬆了口氣。他當天換了裝束,戴了一道水紅色的頭箍,秀發向後攏起,顯得英姿煥發。照她說,待會要進朱明火宅,呆上頭箍,以免考起試來,頭發遮住了雙眼。
天試院的房舍大多古樸,朱明火宅身處其中,顯得格外華麗,它的梁柱盡是翡翠琅玕,牆壁均為羊脂白玉,片片屋瓦,全是紅玉瑪瑙,旭日一照,火光衝天。
進了火宅大廳,地上全是凳妖。三人招來三隻,還沒來得及變化,司守拙和鍾離燾就走了上來,白虎甲士一指方非的鼻子,劈頭就問:“你看到太叔陽了嗎?”
方非耳根發燙,心中一陣煩亂。可是巫史有言在先,他不能說出真相。沉默了一會兒,司守拙不耐又叫:“問你話呢!他昨天沒來考試,今天也沒見人。你們兩個不是同一間寢室嗎?可怎麼有人說這胖子昨晚住在你那兒?”
他嗓門老大,許多人掉頭看來。方非正在猶豫,一個虎探大步走來,衝著司守拙冷冷說:“鬧什麼?回座位上去!”
虎探目光淩厲,司守拙也了無懼色,兩人瞪眼對視,目光好似刺刀匕首,來回交鋒了好幾次。
“司守拙!”門外走進來一個白衣男生,個子高挺,相貌英俊。方非想了起來,這個男生昨天和藍衣少女一同交卷。因為俊朗出奇,他一進大門,就引來了無數的目光。司守拙看見男生,氣勢一軟,眼裏閃過一絲疑慮。
“司守拙!”男生揚了揚眉,“別鬧事!”
司守拙後退一步,瞪了方非一眼,扯著鍾離燾快步離開。
男生又看方非一眼,一皺眉,抬頭向前走去。虎探慌忙讓到一邊,兩眼盯著腳尖,深深低下腦袋。
待到男生走遠,禹笑笑呼出了一口長氣,輕聲說:“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管他是誰?”簡真哼哼兩聲,“這小子有兩下子,司守拙見了他,就跟貓兒見了老虎似的。”
“他叫皇秦,白王皇師利的兒子!”禹笑笑忍不住提高音量,“喂,你們這些男生,一點兒都不關心對手嗎?女生裏麵,早就鬧成一鍋粥了。”
“他有什麼了不起的?”簡真瞪著皇秦的背影,油然起了一股妒恨,“我瞧他也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個頭還沒我大呢。”
“個頭大就了不起嗎?肥牛的個頭也大,還不是叫老虎吃了。哼,你少不服氣。皇秦十二歲就參加過八非天試,可惜流年不利,遇上了一個更厲害的對手。他那時年紀還小,隻考了個黃榜第二。結果一氣之下,居然沒去拜鬥。接下來三年,他也不屑考試。這次聽人說,一是皇師利下了死命令,二是天素也來了,有了這個對手,他才有意一試。”
“天素是誰?”簡真好奇的發問道。
“喂!”禹笑笑的臉也氣白了,“簡真,你來這是幹嗎的?”
“考試呀!對了,四象殿的飯菜也很好吃。”簡真一邊說,一邊使勁咂嘴。
禹笑笑瞪他一眼,又衝方非說:“你該知道天素吧?”方非遲疑一下,連連搖頭。
“你……”禹笑笑搖了搖嘴唇,眼裏火光迸射,“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對男生不關心,對女生也沒興趣嗎?”
“哦!”簡真翻起眼珠,“是個女的。”
“你那是什麼眼神?女的又怎麼樣?火神朱明就是女的。哼,還記得那晚白虎人伏擊的女孩兒嗎?八男對一女,兩個照麵,倒了七個,跑了一個。”禹笑笑頓了頓,放緩語氣:“那個女孩,就是天素!”
“是她?”簡真一拍腦門,“你早說呀,我也正納悶呢!”
“少來,你納悶?哼,燜肉還差不多!”
禹笑笑皺了皺眉,“現在大家都在議論,她和皇秦誰能考第一?可眼下隻打了個平手,前麵兩科,他們都得了滿分。”
“什麼?”簡真小眼凸出,“煉氣有人得了滿分?”他私下裏一直認為,自己的分數出類拔萃,應該無人可望其項背,所以這兩天得意無比,做夢帶著笑,走路也了著風,這下子聽說有人得了滿分,無異於挨了一記悶棍,呆呆的站在那兒,三魂七魄一陣亂飛。
禹笑笑皺了皺眉,“現在大家都在議論,她和皇秦誰能考第一?可眼下隻打了個平手,前麵兩科,他們都得了滿分。”
“什麼?”簡真小眼凸出,“煉氣有人得了滿分?”他私下裏一直認為,自己的分數出類拔萃,應該無人可望其項背,所以這兩天得意無比,做夢帶著笑,走路也了著風,這下子聽說有人得了滿分,無異於挨了一記悶棍,呆呆的站在那兒,三魂七魄一陣亂飛。
禹笑笑不理他,接著說:“這次的考試很奇怪,不但煉氣有兩個滿分,定式也出了三個滿分,一個是天素、一個是皇秦,剩下的那位是誰,目前誰也不知道。大家都在胡猜,有人說是京放,有人說是巫嫋嫋,我倒寧可是京放,姓巫的丫頭陰陽怪氣,看了就覺討厭!”
“滿分兄”蜷在一邊,心裏的滋味十分古怪,說自傲吧,似乎不像,說慚愧吧,似乎也不對。本想考個馬馬虎虎誰想抄書過了頭,考了個響當當的滿分,跟兩大熱門排在一起,既招人眼,又招人恨,作法自斃、引火燒身。
鍾聲連敲三下,大廳安靜下來。萬餘人濟濟一堂,黑壓壓好大一片。這時大門合攏,向裏的白玉牆緩緩上升,落出一座寬廣的平台。台上四道大門,兩道白門,兩道黑門,四道門兩兩錯開,門裏霞湧煙沉。
高台的右邊有一座巨大的圓鏡,五米多高,明如滿月,鏡座是兩座玄武雕塑,顏色蒼紫,龜身沉重,龜殼裏兩道飛蛇衝天直上,與兩條雕龍糾纏不清。雕龍與飛蛇抱住圓鏡,化為了一圈精美的鏡框。
鏡子的兩邊各站了一名虎探,目光沉沉,冷冷的掃視台下。高台的左邊,橫放三張桌案,分坐了三名道者——是雲煉霞,一是山爛石,還有一個青衣男子,年紀不過二十,俊美的不像真人,他的兩眼顧盼生輝,向台下略略一掃,所有的考生都覺得他在注視自己。女生們盯著男子,心裏突突亂跳,臉上流露出幾分癡迷。
山爛石重重一咳,睜開睡眼,瞪了青衣人一眼,男子笑了笑,收回目光,望著圓鏡出神。
雲煉霞夾在兩人中間,似乎有些尷尬。她清了清嗓子,“考試馬上開始,大夥看到鏡子了嗎。鏡子裏出現誰的名字,誰就上前應試。考試之前,先在鏡子前照過,再從白門進入火宅。羽士走左門,甲士走右門,考完之後,再從黑門裏出來。”女道士說話,用上了“千裏傳音符”,聲音人人聽得清楚,可又十分柔和,不帶一絲霸氣。
“幹嗎要照鏡子?”簡真又驚又疑。“前兩年可沒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