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能防範作弊!”禹笑笑猜測。
“不對!”簡真連連搖頭,“主考官也換了一個,那個青衣服的是誰啊?”
禹笑笑望著青衣人,心神一陣恍惚,輕聲說:“他可真俊,我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
“那人很好看嗎?”簡真肘了方非一下,“我怎麼不覺得?”方非隻好違心說:“那個人,長得不怎麼樣。”
大個子麵露笑容,禹笑笑瞅了他一眼,冷冷地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自欺欺人。”
“誰自欺欺人……”簡真還沒說完,忽聽一陣哄笑。隻見一個紫衣男生站在鏡子麵前,張口結舌,衝著鏡中的一個女子發愣。男女二人的容貌一樣,女子身穿紫色紗衣,十分扭捏作態。
哄笑聲更響,男生麵紅耳赤,忙從鏡前走開,捏起劍訣,背上一縷銀光衝天射出,淩空一轉,落在前麵,他飛身跳上,咻地鑽入左邊的白門。
門裏煙光開合,男生消失了。
“怎麼回事?”簡真大驚小怪,“男人的身子,女人的影子。”
禹笑笑想了想,說:“這鏡子有古怪!”
“什麼古怪?”簡真問道。禹笑笑不由白了他一眼:“你還沒看出來?這是大還心鏡!”
“大還心鏡?”大個兒變了臉色,“照這個幹嘛?”禹笑笑搖頭不語。
方非忍不住問:“什麼是大還心鏡?”
“你連大還心鏡都不知道?”簡真盯著方非,仿佛不勝同情。
“大還心鏡來自八非學宮。”禹笑笑好心解釋,“這是一麵照魂鏡,鏡子外麵是人,鏡子裏麵是魂。剛才那個男生,大概是魂魄亂了陰陽,一到鏡子前麵,就把魂魄深處的秘密曝露出來了……”
一聲尖嘯,紫衣男乘著銀光從黑門裏急衝出來,勢頭快得驚人,頃刻衝向台下。考生們嘩然起立。這是青衣人一揚手,射出一道金光,纏住銀色飛劍,男生去勢一緩,悠悠然落在台邊,他的神色十分委頓,不是伸袖擦拭汗水。
大還心鏡光亮一閃,顯出了一行文字——魚羨羽,四乙四丙二丁,一百二十五分。紫衣男見了分數,氣的花容失色,蓮足重重地一擺,纖手嬌滴滴一甩,扭著小蠻腰,從一扇小門跑了出去。
鏡子不時閃現人名,考生們一次上台,許多人怕被看出來曆,照鏡子時十分遲疑。幸好多數情形人與影一模一樣。可也有些例外,一個白衣女生找出來是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口吐長舌,兩眼流血,張牙舞爪地要從鏡中爬出來——嚇得女生驚聲尖叫,當場昏倒。後來才知道,這個女生平素最愛裝神弄鬼。日有所思,鏡有所顯,這下可遭了報應。
還有一個女生十分醜怪,照出的影子偏偏秀美脫俗,他站在鏡子麵前不忍離開,結果被取消了考試資格;還有一個男生,看上去中規中矩,照出來的影子上身半裸,滿臉醉意,在那兒大跳豔舞,惹得台下的女生尖叫一片。
簡真瞧得緊張,輕聲問道:“方非,我去照會是怎樣?”方非說:“也許會瘦一點。”
“你什麼意思?”簡真瞪眼發怒,“我很胖嗎?你說,我很胖嗎?”
“你不胖,你隻是粗!”禹笑笑冷冷接道,“比一般人都要粗!”
“禹笑笑,你根本就是嫉妒!”大個兒氣得兩眼充血。
“我嫉妒你什麼?”
“你……你嫉妒我不是一般的人!”
“是啊,你是個不一般的——粗人!”
考生從白門進,自黑門出,至多不過一分多鍾。可是出來時一個個麵紅耳赤、汗水淋漓,有的近乎虛脫,若非旁人攙扶,幾乎就要昏倒。
人群裏忽的起了一陣騷動。方非舉目望去,鏡中出現了“白虎皇秦”四字。太子爺悠然起身,走到寶鏡前麵,他往鏡前一站,鏡中空空如也,居然沒有人影。
台下一片嘩然,人們紛紛議論:“他怎麼做到的?”皇秦一言不發,轉身又向白門走去。
“慢著!”山爛石睜開兩眼,“你怎麼不照鏡子?”
“我怎麼沒照?”皇秦笑了笑。
“哼,鏡裏沒影子!”
“我不願別人看到我的魂魄。”皇秦一揚雙眉,語氣冷淡,“這個是我的個人隱私!”
考生們對於照魂本就不滿,這下子更是炸開了鍋,一麵倒地大聲叫好。山爛石擰起眉頭,瞅了皇秦半晌,點頭說:“好小子,有個好老爸,勝過千軍萬馬啊!”說完閉上眼睛。
不同於其他考生,皇秦隻身上台,沒有攜帶飛行法器。方非正猜他怎麼飛行,皇秦一招手,空中跳出來一團大火,仔細看去,那是一隻寶輪——輪心火焰明亮,外繞七道光環,從裏向外,顏色逐次變淡,越近火蓮,光環越發紅豔,到了最外一環,光環轉化成了明亮的金色。
“心蓮火輪!”禹笑笑輕叫了一聲。
“哼!”簡真悻悻說,“花裏胡俏的東西,有什麼好稀罕的?”
“這話酸透了!”禹笑笑冷笑一聲,“‘心蓮火輪’可是絕品寶輪,這世上勝過它的飛輪可不多!”
“飛輪好就了不起嗎?”簡真盯著皇秦,一臉的嫌惡,“他剛才得罪了山道師,山道師肯定給他個零分!”
“小人之心!”
“誰小人?哼,我個兒比你大多了!”
簡真話才出口,黑門煙光一閃,皇秦輕鬆走了出來,衝著考官們點頭微笑。雲煉霞目透讚許,也衝他粲然一笑。青衣人始終笑笑嘻嘻,看不出立場,隻有山爛石板著麵孔,重重哼了一聲。簡真頓覺大有希望,眼巴巴望著胖道師,隻盼他力挽狂瀾,教訓一下這個白王太子。
鏡光一閃,一行文字跳了出來——皇秦,十甲,三百分!
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白虎人紛紛起身鼓掌,其餘道種的女生也是又笑又跳,比自己得了高分還要高興。倒是皇秦不動聲色,笑了笑,又揚了揚手,跟著轉身走出火宅。
“山道師啊山道師!”簡真一個勁地在那兒哀號,“你可真不夠意思!”
又考了幾人,大廳裏忽然響起了一陣騷動。三人一抬眼,鏡子裏閃現出“蒼龍天素”四個大字。
一個藍衣少女挺身站起,快步走向大還心鏡。方非看見少女,心頭一沉:“天素真的是她?”
少女站在鏡前,鏡中出現的人影,容貌體態與真人無異,唯一不同的就是身上的衣物——鏡中人穿著羽衣,真人卻是短裝長褲。
天素身子一僵,台下響起一陣嘻嘻嗬嗬的笑聲。沉默一下,他轉身走向白門,手捏劍訣,空中黃光閃動,跳出一把小劍,劍長不過兩尺,光芒忽明忽暗。
“天哪……”台下一片嘩然,有人尖叫:“那不是笑黃精劍嗎?我沒看錯吧?”
“沒錯!”有人接嘴說,“我侄子拿這個當玩具呢!哈,我侄子還不滿四歲!”
“用玩具參加‘羽化’?開什麼玩笑?”
“這下沒懸念了,皇秦第一!”
“哎呀呀,我猜她連火宅都過不了!”
“她家裏很窮嗎?連像樣的飛劍也買不起嘛……”
議論聲此起彼伏,天素背對眾人,雙肩陣陣發抖。雲煉霞一揚眉毛,忽地銳聲叫道:“安靜!要不然……”她的目光掃過全場,臉色變得十分嚴厲,“馬上取消考試資格!”
說笑聲低落下去,少女揚起臉來,輕輕吐了口氣,飄然跳上小劍,身子一晃,衝進白門,門裏煙光飄渺,一眨眼就將她吞沒了。
眾人屏住呼吸,直勾勾盯著黑門,門中雲氣翻騰,過了不到一分鍾,煙光向外一湧,跟著倩影閃動,天素快步走了出來,眾人的目光一轉,又投向大還心鏡。
鏡麵沉寂了一下,一行字閃現而出——“天素,十甲,三百分!”
台下一陣驚呼,可又很快沉寂。天素站在台邊,目光下沉,之前看低她的考生,跟她的目光一遇,無不打骨子裏透出冷來,就算是看好她的考生,這會兒見了她的臉色,也覺寒風撲麵,連連打了幾個冷噤。
“啪啪啪……”角落裏響起了掌聲,在這死寂的大廳,顯得格外突兀。
眾人回頭看去,方非獨自一人,站在那兒使勁拍掌。跟著,禹笑笑和簡真也站了起來,一起大力鼓掌。這掌聲稀稀拉拉,又少又弱,比起皇秦離場的聲勢,真是又冷清,又可憐。
天素掃了三人一眼,忽地甩手就走。這一下,三位熱心觀眾被晾在了一邊,又尷尬,又意外,攤著兩隻手,很是下不了台。
考試繼續!司守拙、鍾離燾相繼考完了,都取了個得意的高分,趾高氣揚地出了火宅。
不久輪到簡真,一見自己的名字,他就慌慌張張地衝上台去,沿途踩了不下十隻腳掌,身後罵聲一片,慌得大個兒連連回頭道歉。
好容易到了台上,簡真抖索索往鏡前一站——鏡中人跟他一模一樣,沒瘦沒胖。他鬆了口氣,正想走開,不料鏡中人衝他詭秘一笑,忽地伸出右手,掏了兩下鼻孔,掏出來一個奇大無比的牛鼻子兒,興衝衝捏了兩把,出其不意,嗖地丟進嘴巴。
哈哈,嗬嗬,嘻嘻,各種笑聲充斥大廳,勝過以往任何一次。
簡真差點癱在地上,他望著鏡子,臉色就像一個死人。
“糟糕!”禹笑笑站起身來。
“啊嚏!”山爛石忽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簡真應聲哆嗦,想起了什麼,雙手慌忙合攏,叫了聲“來”,火豕甲嘩然上身,大個兒一蹲身,就想跳進一邊的白門,雲煉霞忙叫:“錯了,那是羽士門。”
簡真刹住去勢,抹了一把汗,又向右邊的甲士門跑去。台下的哄笑聲越發響亮,大個兒羞得麵孔出血,捂著臉鑽入門洞。雲煙遮門,裏麵砰的一聲,似有什麼摔倒在地。
“天哪!”禹笑笑臉色慘白,“這下子可全完了!”
方非也是提心吊膽,死死盯著黑門出口。門裏雲煙起落,毫光吞吐,時間一秒秒地過去,突然一聲尖叫,紅光迸閃,衝出來一頭紅豬。這家夥大如小山,身披火紅雲氣,豬嘴一米多長,兩根獠牙寒光射人。
紅豬快過駿馬,轉眼衝到台邊,嚇得考生們一跳而起。
哧溜,紅豬刹住來勢,掉頭又向大還心鏡衝去。唬的兩名虎探舉起符筆,四隻眼睛瞪得老大。
大紅豬見勢不妙,慌頭慌腦的又往回竄,瞅準那扇小門,想要鑽出火宅,誰知身大門小,擠不出去,急得他尖聲大叫,昂昂聲響徹大廳。
禹笑笑忍不住大叫:“簡真,變回原形……”方非也來助陣,齊聲高呼:“簡真,變回原形!”
兩人連叫三聲,豬耳朵扇動了兩下,似有所悟,跟著向內一縮,火雲收斂,紅豬消失,簡真披甲帶盔,傻呆呆的站在台上。
他也明白發生了什麼,麵如死灰,小眼發直,這是大還心鏡閃出一行字跡:——“簡真,兩甲三乙五丁,九十分。”
“可惜了,”雲煉霞輕聲說:“火宅過得還好,可惜一頭一尾過得太差。出門沒有卸甲,先扣三十分;沒有變回原形,再扣五十分;這裏扣了八十分,損失實在太大。”
大個子垂頭喪氣,雲煉霞又說:“收好你的甲,從門口出去吧!”簡真默默的收了甲,一步步挨向出口,方非忍不住叫了聲“簡真!”大個子身子一抖,可是沒有回頭,默默地走了出去。
考生們起初盡情嘲笑,此時望著他的背影,忽又兔死狐悲,擔憂自己怎麼過關,一時思緒如麻,大廳裏鴉雀無聲。
冷冰冰的鏡子閃著冷冰冰的光,考生們進了出,出了進,禹笑笑從黑門裏出來時,一臉的倦怠,連分數也沒瞧,就匆匆的出門去了。方非代她看過,竟是“六甲三乙一丙,二百四十五分”,朋友得了這樣的高分,方非也覺得高興極了。
廳裏的考生越來越少,這時鏡麵一閃,現出“蒼龍方非”的字樣,他慌忙站起,手握尺木,匆匆走上前去。
到了台上,麵朝寶鏡,他的心一陣狂跳,好在什麼怪事也沒發生。方非鬆了一口氣,不知怎的,心裏反倒有些失望。
一轉身,山爛石瞪起眼珠,正向這邊翹首張望,見他回頭,胖道士一皺眉頭,微微閉上眼睛。
方非走到羽士門前,拿起尺木,輕輕一拋,青碧長木浮在空中,略略起伏不定。
“長牙,”方非心裏麵求神拜佛,“你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我,隻要飛十米,不,飛八米,飛進門就好了!”
“喂,”雲煉霞催促,“別磨蹭,快一點!”
方非定一定神,使足力氣,高高跳起。一眨眼,尺木落在腳下,似要把他穩穩托住。少年心湧狂喜:“長牙,快飛……”念頭剛剛閃過,腳下忽地一空,跟著身不由己,筆直向下墜落。
這一次不同以往,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方非手舞足蹈,拚命想要留在空中,可是越忙越亂,半空中左腳勾住右腳,撲通,頭下腳上,狠狠摔在台上。
台下沉寂片刻,呼啦,爆發出一片哄堂大笑。笑聲勢如狂潮,壓得方非喘不過氣來,他趴在那,恨不得時光就此打住。
過了一會兒,忽覺有人拉扯,方非一抬頭,青衣人站在麵前,目光明亮,將他上下打量。
“你沒事吧?”青衣人笑了笑,越發容光照人。方非麵紅心跳,支吾說:“沒……沒什麼……”一麵說話,一麵偷眼看去,大還心鏡字字放光,赫然寫著——
“方非,十個丁之下,零分。”
方非眼前一黑,羽化一分沒得,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他敢來應試,心裏存著一絲僥幸。尺木和隱書全都認他為主人,隱書已經出奇製勝,那麼到了緊要關頭,尺木也應該挺身護主才對。
可是事與願違,方非就像是做了一個荒唐透頂的迷夢,到了這個時候,這場夢也該醒了。
他沉默一下,爬了起來,衝青衣人行了個禮,又撿起尺木,向外走去。身後的笑聲響個不停,可他已經無所謂了。
穿過一條小徑兒,來到火宅背後。這兒種了許多碧落花,白玉似的枝頭上,長著翡翠樣的花朵。奇花成片成林,宛如飄渺的綠雲。樹下三三兩兩,站著考完了試的考生。
方非望著眾人,心裏有些淒惶,有些羨慕。他抬頭望了望天,那一片雲朵,居然也是灰白色的。
“方非!”禹笑笑快步趕來,口裏微微喘氣,“你看到簡真了嗎?”方非搖了搖頭。
“奇怪了!”禹笑笑一跺腳,“我找遍了天試院,也沒看見他的影子,難道說他跳進了寒光湖嗎?”
方非想了想說“笑笑,你找過四象殿嗎?”
“咦!”禹笑笑小口微張,兩人對望一眼,齊向四象殿跑去。禹笑笑邊跑邊生氣:“豈有此理,我以為他受到了那麼大的挫折,一定不會再想去吃……”
“也怪不得,他身上有病。”
“有病,什麼病?”禹笑笑十分好奇,方非心想這是簡真的隱私,自己不便泄露,苦笑一下,沒再說話。
趕到四象殿,就看見大個子坐在桌邊,雙手左右開弓,吃的比平時還要來勁。
“好哇,”禹笑笑又好氣又好笑,“簡真,你沒上吊也沒跳水,倒是打算把自己活活撐死?”
大個子抬起頭來,盯著禹笑笑兩眼噴火。
“咦,你這是什麼眼神?”
“禹笑笑,你隻管笑,我才不怕呢。”簡真哼了一聲,這時旁邊坐了一群女生,衝著他指指點點、嘻嘻哈哈。大個子忽地回頭瞪眼,凶巴巴的大吼一聲:“笑什麼笑?我就是吃了鼻兒牛,就是變了豬,那又怎麼樣,哼!”
他個子壯,模樣凶,嗓門又大,嚇得女生噤若寒蟬,膽小一些的眼圈兒也紅了。
簡真回過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方非啊,也隻有你知道我心中的苦了。鏡子裏照出那種事,我的腦子已經懵了,剛進火宅,又摔了一下。不過,這也把我摔醒了。後麵的火焰山我是順順當當的過了,神雷陣也沒打到我,在暴風林叫樹枝絆了兩下,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過溺水的時候,我的腳都沒有濕!可惜出門時晚了一步,息壤壁都要合上了。我一心急,變身衝了出去……唉,方非啊,人倒黴都是注定的,你說我變身就變身,怎麼忘了變回來呢?這下子好了,大家都知道我吃了鼻兒牛,還知道我要變豬,就算進了八非學宮,也會嘲笑我一輩子……”他說到這兒,眼淚成珠成串的落下來,一麵哭泣,一麵化悲傷為食欲,把飯菜一口口地扒進去。
方非拍拍他肩,心裏不勝淒涼。他是傷心人對傷心人,心裏的難過不比簡真少多少,想要去勸慰一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東拉西扯的問:“簡真啊,你進去不過一分多鍾,怎麼經曆了那麼多事?”
簡真眯起眼睛冷笑。禹笑笑隨口說:“火宅裏和外麵不一樣,門外一分鍾,門內大半天。他說的那些事情都是六合幻境,可如果你避不開,照樣也要扣分……咦……”禹笑笑說到這兒,忽地一臉驚奇,“方非,你問這個幹嗎?難道說……你沒進火宅?”
“所以說嘛……”簡真拖聲拖氣地說,“我的苦隻有方非知道哇。”
方非悶聲不吭,禹笑笑討厭簡真陰陽怪氣的樣子,一把揪住他:“別吃了,跟我去溫習功課,天文考好了,你還有機會。”
“別逗了!”簡真氣哼哼的掙紮,“我天生記性壞,哼,那些刁鑽古怪的問題,我可答不上幾條。羽化丟了八十分,八十分呀,那得回答多少問題啊。”
大個子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味地賴在桌邊不走。禹笑笑氣的跺腳:“算了,隨你的便!”轉身衝向大門,剛到門口,司守拙領著一群白虎人進來,看見禹笑笑,立馬散開隊伍,把她團團圍住。
方非箭似的衝了上去,簡真稍一遲疑,也小跑上前。
“哎呀呀!”司守拙粗聲大氣,叫的比誰都響亮:“豬來啦,豬來啦!”
簡真腳下一頓,麵紅耳赤,張嘴怒罵:“滾你的蛋,爺爺就變豬,那又怎麼樣?司守拙,你變個傻樣給我瞧瞧,變哇,變哇!”
他一向怯懦,突然發飆,敵我雙方都很意外。司守拙默不作聲,走到簡真麵前兩人身高相近,一個肥壯,一個剽悍,直麵相對,別有一種氣勢。考生們見有熱鬧可看,呼啦一下圍了上來。
司守拙揚起麵孔,伸出一根食指,捅了捅簡真的胸脯∶“死肥豬,你少得意了,見了我的變身,你半夜裏都要尿褲子。你不就是變成了一頭豬嗎?哼,大爺我可是專職的豬倌。死肥豬,你給我放乖一點兒,要不然,我把你撕成碎片!”
簡真叫人捅得一搖一晃,好似狂風裏的一棵細草。他性子軟弱,一時惱羞成怒,唬一唬女生還可以,遇上真正的對手,不免心虛氣短,給司守拙點著胸膛數落,不敢還手,又不敢頂嘴,麵孔裏發紫,身子一陣哆嗦。
司守拙將對手治得服服帖帖,心中老大得意,轉過身來,衝著方非陰笑:“呦,聽說你羽化得了個大零蛋,連飛劍也沒爬上去。哈,沒準兒你本來是個甲士,偏偏要冒充羽士,這不是自討苦吃嗎?下一次考試,記得買一副鎧甲,嗯,我瞧你的變身嘛,一定是條喪家狗。你們兩個站在一塊兒,正應了那句老話,叫什麼來著?”
“豬狗不如哇!”鍾離燾尖聲高叫。
“沒錯!”司守拙指著兩人,眼露凶光,“你們兩個豬狗不如的東西,離姓天的丫頭遠一點兒,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們跟她套近乎,哼……”他伸出右手,在脖子上一比,做了個割喉砍頭的姿勢。
白虎人哄然大笑,一群人狠狠撞開三人,進四象殿吃飯去了。
禹笑笑氣的臉色發青,可是規矩在先,考生打架,誰先動手,誰就取消考試資格。司守拙百般挑釁,無非也是這個圖謀。
少女有氣無處發,憋的心裏一陣絞痛。她抿嘴瞪眼,大步走在前麵,兩個男生鬥的大敗,灰溜溜的跟在一邊,那樣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禹笑笑悶聲走了一程,忽地回頭:“方非,你真個考了個零分?”方非訕訕點頭。簡真湊上前來,摟住他的肩膀歎氣:“方非哇,多虧你來考試,有了你,我可自在多啦!”
“你們兩個……”禹笑笑指著兩人,眼淚忽地滾落下來,“真叫人失望透了!”她拔腿就跑,一陣風走的不見蹤影。扔下兩個失敗者,大眼瞪著小眼,恨不得抱在一起放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