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姑安靜的站在一旁。
這時從外麵走來一位小宮女,她的步伐很輕,落在地上沒有一點的聲響。
小宮女直接走到李姑姑的身邊,在她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李姑姑麵色沉穩的頷首,她看了一眼太後,而後示意小宮女先退下。
又過了一會兒,太後才停下轉佛珠的動作。
李姑姑隨即像往常一樣,點了一枝香送到太後的手中,待太後虔誠拜過之後,再替太後將香插入香爐中。
“太後,石剛來了。”李姑姑一邊將太後扶起,一邊不急不緩道。
太後的眸色比以前沉鬱了很多,這半年,她一直在派人尋找雲溪的下落,卻一直沒有消息。
她的心漸漸冷了……
“傳吧。”她語氣頗為冷淡的吩咐道。
李姑姑攙著她走出佛堂,同時寬慰道,“太後別難過,沒準石剛這次來就帶來了公主的消息了。”
太後鬱然歎了一口氣,眼中依舊一片晦暗與淒涼,“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如果能找到,早該找到了,哀家擔心的是……”
李姑姑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麼似的,急忙打斷她,繼續寬慰道,“太後每日吃齋念佛,佛祖一定會暗中保佑公主,公主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說話間,她們來到了壽康宮的主宮,石剛已經在此等候。
“微臣參見太後。”石剛跪下施禮,表情十分恭敬。
太後在她的專屬寶座上坐下,開口便問,“石剛,找到公主了嗎?”
石剛垂首,畢恭畢敬的答道,“回太後,微臣派人各處尋找公主,但一直一無所獲,後來微臣轉而回到京都,仔細調查公主離去前去過的地方,忽而有了一個重大發現。”
“快說。”太後心頭一緊,忍不住催促道。
“公主離去前曾去過如意酒樓,據那家酒樓裏有個廚子交代,那天有人買通他在公主的茶水裏下了毒,而那個買通他的人,微臣也已調查清楚,就是鎮國府裏一個叫柳憐兒的姑娘。”
聞言,太後臉色一僵,身子忍不住顫顫發抖,“你的意思是……公主中毒了?那她現在在哪裏?是生是死?”
“公主之後便消失了,恕微臣無能……”
太後的心裏愈發沉重,她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微臣已經將柳憐兒抓了起來,如何處置還請太後發落,不過據她所說,她也是受人蠱惑,對公主下毒一事是有人讓她做的。”
“是誰?”
石剛微微沉吟,而後如實稟告,“是皇後娘娘。”
太後的眸光驟然一聚,眸底凝聚著一股陰冷之氣。
夜幕降臨,天色暗了很多。
太後看了一眼身邊的一碗蓮子羹,對著李姑姑幽幽開口道,“天氣熱,把這碗蓮子羹送去長樂宮,好讓皇後消消暑。”
李姑姑領會,應了一聲,便端著蓮子羹出去了。
次日清晨,太後正在梳洗,小太監來報,皇後娘娘於昨天深夜暴斃了。
太後聞言,除了眼角閃過的一抹冷笑便再無表情。
雲溪,母後為你報仇了,你若有良知,可否能回來看看母後嗎?
深秋時節,鍾涼山上,大片大片的楓葉染紅了近乎整座山。
踏著清淺的日光,蕭瑾瑜在一個小太監的跟隨下拾級而上,朝著山上的鍾涼寺而去。
秋風吹來,帶著一絲涼意。
鍾涼寺隱建於鍾涼山的叢林深處,環境幽靜,遠處不時傳來洪鍾的聲響。
蕭瑾瑜輾轉間終於到了鍾涼寺,而後在住持方丈的指引下來到了位於鍾涼寺最高的塔樓,塔樓下,有一個身穿一身白色僧袍的和尚,正拿著掃帚清掃著台階上的落葉。
蕭瑾瑜定在原地,目光怔怔的望著那個和尚的背影,內心忽而一陣百感交集,許久未見,他的身形竟消瘦了那麼多。
不過雖然有些感歎與心疼,但心裏對他的埋怨終究壓製了一切的情感,停頓良久,他冷冷開口道,“沈湛,你以為你躲到這個地方,我就找不到你了嗎?”
白衣和尚聽見聲音,停下手裏的動作,而後緩緩回眸,目光在看到蕭瑾瑜時有一瞬的錯愕,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他仿若沒有聽到他的話,低眸繼續掃著落葉。
蕭瑾瑜對他積怨已深,若不是他,他的妹妹又怎會慘遭他人毒手?這個男人曾經信誓旦旦的保證會好好保護他的妹妹,不過他的表現讓他失望透頂。
他直接大步上前,猛的抓住了沈湛的衣領,冷冷的質問道,“怎麼,你現在連我也不認了嗎?為什麼要把自己搞成這樣?”
沈湛依舊麵色平靜,眸光無波,他對著蕭瑾瑜施了一個佛禮,低聲淡然開口道,“一切都已過去,沈湛已經不存在這個世上,如今我是虛度。”
“虛度?”蕭瑾瑜冷冷一笑,毫不客氣的譏諷道,“這個名字還真是很有深意啊,真是太配你了,我始終想不明白,你那麼愛雲溪,為什麼就不能接受她所犯下的那一點錯誤?況且那些錯誤本不是她的錯,她是被人陷害的。”
“這些早已成為往事,現在提起也沒有多大的意義。”沈湛略顯蒼白憔悴的臉上,始終帶著淡然從容的表情,語氣不急不緩,亦不含一絲溫度與感情。
蕭瑾瑜被氣的如同胸前裹了一團火,他猛的鬆開沈湛,卻不想沈湛向後踉蹌兩步,竟跌在地上,氣息也緊跟著變得粗重起來。
他心下一驚,曾經的沈湛內力身後,武功高強,現在怎麼感覺變得那麼虛弱?此時的他就好比這空中的枯葉一樣,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走。
蕭瑾瑜的心裏跟著變得矛盾複雜起來,他伸手將沈湛拉了起來,語氣也變得緩和了一分,他不免歎息道,“你我兄弟多年,交情不淺,為什麼你離開京都也不和我說一聲?我找了你好久……”
沈湛眸光暗淡,語氣疏離無力道,“找我做什麼?如今的我隻不過是個廢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