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蕭瑾瑜眸光一凜,他緊緊的盯著沈湛,繼續不解的問道,“你為什麼寧願在這裏當和尚,都不肯原諒雲溪?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到底出了什麼事?”
沈湛似乎並不想去提起,蕭瑾瑜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他的回複。
這樣的沈湛讓他氣憤,讓他深感無力,他忍不住咆哮道,“沈湛,在你的心裏,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兄弟?如今四弟不在,而你又消失,妹妹死了,意兒下落不明,現在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你知道我心裏的感受嗎?”
沈湛神色一震,久久沒有回過神來,蕭瑾瑜說的那句“妹妹死了”如同寺院裏的洪鍾一般,在他的腦中轟轟的響著。
他的喉嚨處哽咽了許久,艱難的開口,語調卻一直在顫抖,“你……說說什麼?誰……誰死了?”
“我的妹妹還能有誰?”蕭瑾瑜失然反問,他終於在沈湛的臉上看到了別的表情,隻是他更加不解,於是開口質問道,“你的心裏還有雲溪嗎?你還會在乎她的生死嗎?”
沈湛的耳裏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他的腦海裏一直回蕩著一種聲音,雲溪死了,雲溪死了,雲溪死了……
他的心慌到極致,心跳完全亂了節奏,他不禁喃喃開口,“不……不可能,她怎麼會死?”
“她是被人害死的,但是這件事情終究和你脫不了關係,沈湛,你以為你躲到這個地方,就可以贖罪了嗎?”
沈湛痛苦的閉上眼睛,眼角竟滑下一行清淚,本以為他的離開,會讓她找到真正的幸福與快樂,卻不想他的自私與自以為是,竟害死了她。
“雲溪……”他喃喃的叫著她的名字,腦海中浮現她的笑臉,心仿佛被人掏去了一般。
他的眸底漫上一層冰涼與隱忍,胸口感覺像是要裂開了一般,最終他捂著胸口跌坐在冰冷的台階上,嘴中噴出一口鮮血,濺在紅色的楓葉上,讓楓葉的顏色看上去更加鮮紅醒目。
蕭瑾瑜的心頭一沉,他急忙扶住沈湛,語氣關切的詢問道,“你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沈湛一臉的痛苦,血跡順著他的嘴角依舊在向外流,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渙散與空洞,他無聲的望著遠處的天色,一臉的生無可戀。
殘陽如血……
蕭瑾瑜失魂落魄般的順著來時的路下山,耳邊還一直回響著住持方丈和他說的話,原來沈湛在來到鍾涼寺之前,就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將不久於世。
這半年的時間,若不是有住持方丈的幫助,沈湛或許活不到今日。
原來他並非不愛雲溪,隻是他不希望雲溪看到他死去,所以他才會故作冰冷的將她推開。
想到此處,蕭瑾瑜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去了一般,他的腳下一空,險些摔了一跤,幸而身邊的小太監及時扶住了他。
雲溪死了,如今沈湛也活不了多久,他們曾經那麼相愛,卻不想會是這樣的結局。
蕭瑾瑜沒有強行帶沈湛離開,雲溪已經不再了,就讓沈湛安靜的離開吧,或許在另外一個世界,他們還會相遇。
隻是他的意兒,今生他還能找到她嗎?
幾日後,蕭瑾瑜的馬車到了京都,路過愛笑樓時,看著那緊閉的門,他的心裏不免有些傷感。
往事曆曆在目,如今卻隻剩下他孤身一人。
蕭瑾瑜立在愛笑樓門前許久,凝神想了很多,在轉身離開之際,忽而發現遠處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意兒……”他眸光一亮,迅速追了過去。
雖然那人外麵披了一件風衣,並且用風帽遮著了頭部,但蕭瑾瑜還是一眼認出,那個女子就是沈詩意。
原來她一直不曾走遠,原來她一直在他身邊。
蕭瑾瑜追出去很遠,終於在另外一條街道將她攔住。
他抓住她的胳膊,直接走到她的麵前,怔怔的望著她的臉,隻是她的臉上帶著麵紗,隻露出一雙空靈的雙眸,讓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意兒,是你嗎?”蕭瑾瑜情緒十分激動,看似詢問句,卻帶著絲絲的堅定。
身穿淺紅色風衣的女子,忽閃著眼眸,眸光平靜的看著他,隻是默默不語。
蕭瑾瑜抬起手臂,想要扯掉她臉上的麵紗,女子卻突然後退一步,不安的垂下眼眸,而後再次轉身迅速離開。
“意兒,別走。”看的越久,蕭瑾瑜越肯定她就是沈詩意,一個人的容貌可以改變,但是存在於她身上的氣息卻不會變,這個女子身上有他熟悉的味道。
風衣女子聽見他這麼說,反而加快速度離開,像是在故意逃離一般。
蕭瑾瑜再次追了出去,這一次他直接抓住她的胳膊,而後毫無預兆的將她臉上的麵紗扯了下來,可是麵前卻出現一張醜陋的臉。
她的臉上有一道一道深深的疤痕,縱橫交錯,讓人觸目驚心,而曾經印有梅花的地方,此時隻是一塊深深的傷疤。
蕭瑾瑜心頭一驚,眸光微微顫了顫,手裏的麵紗也不知覺的掉在了地上,而後被風吹起,飄向空中。
風衣女子驚慌失措的用手遮住臉頰,眼眸裏溢出了淚水。
“怎麼會這樣?”蕭瑾瑜將她的手抓在手裏,而後再次打量著她的臉,他簡直難以置信的問道,“意兒,你的臉怎麼會變成這樣?”
沈詩意無助的搖頭哭泣,說不出一句話來,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個模樣,於是她平靜掙脫他的束縛,捂著臉再次逃離。
蕭瑾瑜直接從身後用雙臂將她緊緊地纏住,他找了她那麼久,又怎麼會輕易放她離去?
他很想知道在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放開我吧。”沈詩意哽咽著懇求道,“我隻是一個醜八怪而已,不是你口中的意兒,你認錯人了。”
“你就是我的意兒,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的意兒。”蕭瑾瑜目光婆娑,心疼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