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日俄戰爭的爆發,不起眼西口再次熱鬧了起來,每天進進出出的商隊那是絡繹不絕。
不需要有人專門組織,利益就是最好的驅動劑,將五湖四海的商幫彙聚於此。
俄國人雖然敞開口袋收購糧食、牲口、煤炭、武器彈藥等戰略物資,可總有人想多賺一些,矛盾就出現了。
尤其是官僚、地頭蛇加入後,更是讓局勢變得錯綜複雜。實力薄弱、沒有後台背景的商幫,率先被淘汰出局。
擺在他們麵前的有三條路,要麼被收編,跟在大商幫後麵撿一些殘羹冷炙;要麼放手一搏,幹翻這這些家夥自己上位。
資本是最現實的,資本家又是最容易妥協的。逆襲上位,隻存在於小說中。
在現實生活中,各大商幫早就已經根深蒂固,結成了一張大網。
在這條利益鏈上,分享好處的大人物太多了,根本就不容許被打斷。
想要改變這種局麵,除非上層建築發生改變,權力重新進行分配。
大規模的權力洗牌,通常需要上百年才會發生一次,小規模的洗牌卻是少則數年、多則數十年就會有一次。
所以商幫還是哪個商幫,更換的隻是領頭羊,並且都是內部進行的。
沒什麼好說的,打不過就加入。撿些殘羹冷炙,那也比餓著強。
至於第三條路,放棄暴利的西口商路,那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正如資本論所言:“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
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
有百分之三百多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著絞死的危險。”
西口貿易的大宗商品利潤雖然不到百分之三百,但是努努力,百分之百的利潤還是很有機會拿到的。
再不濟,那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要是利潤不夠豐厚,大家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穿越連綿上千裏的大草原。
作為北方最大的商幫,這種賺錢的買賣,晉商自然不會缺席。
不過此刻的晉商會館內,氣氛有些緊張。熟悉的人都知道,又到了決策的時候。
為了打擊敵人運輸線,以及獲取物資滿足自身後勤需要,作為地頭蛇的晉商自然成為了日俄兩國爭先拉攏的對象。
最初的時候,日俄兩國逼的不緊,大家還可以左右逢源,從中大發橫財。
可是伴隨著戰爭陷入焦灼狀態,兩國的盤外招也越來越多,大家左右逢源的空間也是越來越小。
俄國人拉上了神羅,日本人找上不列顛,原本日俄兩國之間的博弈,變成了四國戰場。
一名身著長袍馬褂的老者感歎道:“朝廷繼續保持中立,局勢越發艱難了。
現在日俄兩國又步步緊逼,背後還有英奧兩國撐腰,往後的生意怕是不好做了。”
放棄西口貿易,那是不可能的。頭可斷、血可流,生意萬萬不能停。
莫說是日本人的壓力,縱使遠東帝國政府下令禁止,生意還是要照樣做。
不過這是下麵的中小商人,在坐眾人就不同了。大家都是家大業大的主,產業不僅僅局限於於一地,更不會隻局限於一個行業。
西口貿易雖然暴利,但是因為戰爭的特殊性,就注定了這筆生意無法長久。
繼續向俄國人輸送物資,無疑會得罪英日兩國,尤其是得罪日本人。
如果日本戰敗也就罷了,按照俄國人的屎尿性,肯定會弄得他們半身不遂。
可一旦日本人獲勝,情況就截然不同了。他們這些站錯隊的,未來勢必要受到清算。
當然,在坐眾人也不是等閑之輩。在自己的主場,日本人也奈何不了他們。可在日本勢力範圍之內的生意,多半就要做不下去了。
聽了老者的話,下首一名抽著旱煙的中年男子緩緩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吞雲吐霧一番後,狠狠說道:“不好做,也必須要做。
我們不做,還有其他人做。市場一旦讓了出去,再想要拿回來就難了。
何況,西伯利亞鐵路就快要通車了。背後還有神聖羅馬帝國的支持,俄國人的勝算明顯更大一些。”
對麵一名年約四旬,身材肥胖的男子附和道:“王老,劉老弟所言甚是。別看日本人現在叫囂的厲害,實際上也是外強中幹。
俄國人投入遠東的力量最多也就五分之一,連這日本人都招架不住。一旦西伯利亞鐵路通車,日本人失敗隻是時間問題。
一旦戰敗,他們能不能保住本土都是一個未知數,哪裏還有能力報複我們。
別看他們有英國人支持,但是現在歐洲局勢緊張,英國人自己尚且自顧不暇,怎麼可能替他們出頭。”
和原時空一樣,在戰爭結束前,誰也不敢相信俄羅斯帝國居然會敗給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