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把宣戰日期提前泄露出去,一不小心弗朗茨又開了一次曆史先河。
作為一名皇帝,弗朗茨的一舉一動,都免不了被人從政治上進行解讀。看似兒戲般的舉動,實則是君權和神權的又一次博弈。
歐洲世界君權和神權的鬥爭延續了上千年,中世紀發起的宗教改革,高舉的理論依據是耶穌說過:“上帝的歸上帝,愷撒的歸愷撒。”
不過什麼屬於上帝,什麼屬於愷撒,仍然沒有一個明確的劃分。
大家默認的是宗教和世俗,可是歐洲的宗教已經融入人們日常生活中,宗教和世俗根本就分不開。
究竟是君權高於教權,還是教權高於君權,在神聖羅馬帝國一直都沒有一個確切的說法。
就連當年抄沒教會資產,弗朗茨是和教皇做交易,拿教皇的名義去逼迫各地的主教妥協,而不是以政府的名義。
目的雖然達到了,可是對這樣的操作可一可二,卻不可長期倚仗羅馬教廷。
所以在此後的幾十年裏,弗朗茨一直都在暗自削弱教會的影響力,試圖將宗教置於政府管轄之下。
到了現在,也差不多該到攤牌的時候了。眼下故意的宣戰日期,就是一個明顯的政治信號。
就是讓大家認清現實,教皇都要按照皇帝的意誌行事,下麵的教會憑什麼超然世外?
人心是不斷變化的,底線也是不斷突破的。要是擱在幾十年,這樣的暗示自然不會有效果。
可是現在不一樣,教會的實力已然大幅度衰退,政府早就插手了宗教事物,隻是沒有在明麵上拿出來說。
現在擺到台麵上,既是做給國內天主教徒看的,也是給北邊的新教徒看的。
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告訴大家:在神聖羅馬帝國教會要聽皇帝的,所以宗教衝突沒有意義。
至於泄露宣戰日期,讓英國人提前有所防備,那根本就不是事兒。
殖民地都殺得快要血流成河了,能防備的地方早就已經防備到了,沒有防備的地方現在也不需要防備了。
……
不管局勢如何緊張,霧都還是那個霧都。縱使空氣中已經彌漫著火藥味,但是和濃濃的大霧相比,那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轟鳴的機械渦輪聲不絕於耳,進出的船舶多如漫天繁星。濃霧之下的倫敦港,依舊繁忙如故,仿佛絲毫沒有受到局勢的影響。
甚至受戰爭影響,最近進出的船舶還要更多一些,隻不過商品貿易的方向發生了變化。
原本往返於英吉利海峽之間的船舶,此刻紛紛轉戰大洋,搞起了遠洋貿易。
依舊選擇留下的船舶,此刻的業務也不是進出口貿易,而是幹起了客運。
事實上,自從蘇伊士運河遇襲的消息傳回歐洲,不列顛同歐洲各國之間的貿易就結束了,撤僑行動也被提上了日程。
每一座大城市的崛起,都少不了吸周邊的血。作為國際頭號大都市,倫敦自然也不能例外。
在這裏彙聚了來自全歐洲的上百萬移民,伴隨著戰爭的腳步臨近,這些僑民自然也待不下去了。
幸好這些人分別來自十幾個國家,要不然一次性撤離這麼多人,還真安置不下來。
……
彌漫的濃霧碼頭,能見度已經不足五十米。高聳立的燈塔此刻已經開始了周而複始的工作,盡職盡責的為每一艘船舶行指引著方向。
伴隨著船舶轟鳴聲的逼近,碼頭上彙聚起來的行人也越來越多。一個個都是大包小包,仿佛是逃難一般。
一名中年青衣男子厲聲訓斥道:“快跟上,安德利。要是錯過了這趟船,你小子就準備留在這裏……”
不等他把話說完,安德利的少年就把頭一甩,不屑的反問道:“留在這裏不好麼?”
似乎感到尊嚴受到了挑釁,中年男子怒罵道:“安德利,你真實一個蠢貨。
不要忘了你是西西裏人,如果再問這麼白癡的問題,就不要說是我魯道夫的兒子。
看看這鬼天氣,哪裏比得上西西裏島?再看看周圍人的眼神……”
名義上是撤僑,實際上就是逃難。連自己都顧不過來,自然沒有心思關心別人訓兒子。
類似的一幕,此刻正在無數家庭上演。不得不承認這年頭的不列顛,對普通人來說,確實充滿了誘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