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纓早上打發了黃績跟著蘇馨容,吩咐倘若她去了碼頭也一並跟著,估摸著午時前後能夠回來,因此衙門裏日常事務處理完畢就回了府。
吳媽和廚娘芳嬸兒買了兩隻湖鴨,問她想怎麼吃,她答了句隨便,然後著盈碧把她日前拿回來的湖州近十年的漕船停泊方麵的卷宗取出來。
碼頭在這次督造司成立之前,一直是由官府漕運司負責管治。
漕運司下又有宣課司,提舉司等,衛所雖然也派了將士,但隻是負責邊防,不參與管轄。
這次何?被捉,換了新官上任,同時又把漕運劃歸到南康衛,能感覺到皇帝這是在抗爭。
碼頭兩岸的堤上有幾裏路之長的“塌房”,也就是官府建來租憑給貨商的鋪麵和庫房,而堤下上下五裏皆是駐軍布防之地,這些人他們能順利偷走木料,隻能是碼頭有人放水。
但這放水的人是官兵還是漕運司的人,還是南康衛的人,如今還不好。
而接手木料的那兩艘船,船艙裏既還發現有造船所用的漆料等等,那必定是盜來賣去私家船塢的無疑。
長纓並不想事先把精力放在船塢那邊,因為隻要找到這放水的人,接下來的事情便迎刃而解。
她想了下起身,準備再去趟譚紹那裏。
吳媽跨過院門追上她:“回得早麼?早的話就順路帶點薑回來。”
街口就是集市,剛來的時候家裏沒那麼多人手,捎菜這種事情長纓沒少做。
她答應著,出了門。
霍溶和徐瀾都在譚紹公事房。
讓佟琪去查船塢,霍溶不單是為幫沈長纓的忙,霍明翟轉給他的皇帝的密信上,口吻比他轉達的還要鄭重很多。
話回來,倘若不鄭重,也就不必他親自來了。
所以剛到湖州,剛由南康衛接管碼頭,就冒出這樣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理會。
“這裏是碼頭舟師的花名冊,關於擅長的技藝及行事資曆都有記錄,子澶拿回去挑選。”
譚紹著人抱出來幾大本羊皮薄子,推給霍溶道。“此外還有工匠的花名冊,數量龐大,想來你也輕易用不著,我回頭讓人直接送去給你。
“至於碼頭盜料的事情,此事的確該徹查,這是若嶷職責內的事,便還交給你和沈長纓。”
徐瀾點頭:“交給我了。”
衙役上了茶點,譚紹示意喝茶。
剛端上茶杯,長纓跨門進來了。
見人都在,便先打了招呼,然後與譚紹道:“譚將軍先批個條子給我,我去湖州府調兩本檔。”
譚紹批完了條子,問她:“要坐下喝杯茶嗎?”
“將軍可是有事吩咐?”
“無事,跟你客氣客氣。”
“無事那末將就先謝過將軍,茶留著改再來喝,吳媽還等著我買菜回去呢。”長纓拍拍腰上荷包。
與譚姝音的關係,在他們家常來常往的,她跟譚紹和夫人也很熟了,知道他直來直去,並不是愛打官腔的人。
徐瀾笑道:“吳媽又做什麼好吃的?”
“子薑鴨。”
徐瀾笑得意氣風發:“真是好久沒吃過湖鴨了。”
霍溶捧著杯子,在手心輕輕轉動了幾下。
他堂堂徐公子的府上,難道是買不起鴨?還是沒個能煮鴨的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