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胤站定想了想,讓他走了。
自袖口裏掏出兩張滿滿有字的紙看了看,原地站了片刻,他又折身回了營。
長纓要嫁人了,馮家最為感慨的當數少擎。
晌午在母親房裏用飯,他口不停地跟父母親起長纓那幾年的艱苦,一麵摩拳擦掌地要給長纓準備一份好賀禮,讓母親幫著出主意。東陽伯夫人看了眼丈夫,道:“鈴鐺出閣,我們也得去添妝吧?”
原本這話壓根不消,妝禮自然是要添的,但有淩晏的死橫在那兒,作為淩晏的至交好友,馮家要不要去添這個禮,自然又是要斟酌一番。
東陽伯夾著菜,咀嚼著,直到吃下去也沒吭聲。
少擎心裏不爽,道:“不管你們添不添,我總是要添的!”
東陽伯夫人輕睨了他一眼,見丈夫沒出聲,自然也沒出聲斥責。
“稟伯爺,大將軍來了。”
丫鬟進來道。
東陽伯接水漱了口,又涼涼瞥了眼埋頭扒飯的兒子,起了身。
出得院來,剛遇上榮胤跨上廡廊。二人便皆有默契地往書房走去。
“瓔丫頭要成親了,竟果然是嫁給晉王,我聽淩家嫂子打發頌哥兒他們在桂花胡同作主張羅婚事,這麼看來,惜之是死心踏地要歸附晉王一支了。
“我又聽這婚事是宋逞為媒,宋逞為著海運之事被顧家視作眼中釘,晉王府有這兩家撐著,如虎添翼,再加之瓔姐兒一旦成親,便足有能力與東宮抗衡了。”
進了門,東陽伯便率先道。
榮胤道:“晉王與惜之還有瓔姐兒是舊識。”
東陽伯怔了下。
榮胤把手上那封信遞過去:“前陣子我讓人去南康衛查過,年初自東寧衛調過去一個昭毅將軍,是自瓔姐兒走後也離開了的。
“這個昭毅將軍在南康衛時曾言明與瓔姐兒立過婚書,瓔姐兒也未否認。
“之後這位昭毅將軍不知去向,而瓔姐兒回京之後即與晉王有了往來。”
東陽伯納然半晌,道:“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昭毅將軍,離開南康衛的時候,與晉王從湖州啟程進京的時間,算起來是合拍的。”
東陽伯震驚:“你是,晉王這麼多年都被養在湖州?!”
榮胤沒回答,立在桌旁邊,執著茶碗蓋輕劃著茶水,卻道:“你知道這個昭毅將軍,叫什麼名字嗎?”
“什麼?”
“霍溶。”
東陽伯凝眉:“有點耳熟。”
“當然耳熟。”榮胤瞅了眼他,“因為霍明翟的長子,也叫霍溶。多年前你我去徽州遊玩,還在霍家見過他。”
“霍明翟?!”東陽伯坐不住了。
徽州霍家雖非朝臣,卻於他們這些權貴而言,並不陌生。
霍明翟進出京師數十年,也常與他們聚吃茶。
榮胤把茶盅蓋住:“收到湖州來信,我又著他們去了趟徽州。據霍家少主霍溶於半年前北上行商,一直沒有在徽州出現過。
“而這個霍將軍不但出自東寧衛,而且還在東寧衛建立下許多功績,他的昭毅將軍頭銜,是完全走正常授封程序得到的。”
東陽伯凝眉定坐了半晌,道:“霍明翟與皇上少年時即有交情,霍家財力雄厚,且家族頗大,霍明翟常年在外,當時妻子也長伴左右,帶個孩子回府,不見得找不到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