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纓怕她熬不住,要勸阻,淩淵卻先把她給勸住了,道:“讓她忙忙也好,你沒見她近來精神也好多了?”
長纓觀察兩日,見他所言不虛,姑母忙起來果然什麼憂心事都忘了,便就罷了。
正好她也忙得很,楊肅為圖盡善盡美,總隔三差五拉著她往晉王府跑,此外她又還得當差,日子竟就穿梭般過去了。
年前禮部又來下了聘,正月初五楊肅搬了府,直到出了年,各方事物皆都有序進行,才算得以喘氣。
當然楊肅也沒閑著,甚至比長纓更忙,因為除了忙著大婚,他也還有公務,年前籌備著的工部營造的事情也已經在進行了,此外最值得關注的便是漕運這邊。
淩淵關注漕運總督府三月,已經間接與總督陳之江接觸過兩次,水師營和總督府裏都已經有過打點。
“可以基本上沒有什麼異動,但值得留意的是,陳之江近一個月來與顧家聯絡的次數遠遠大於之前的次數,跟東宮反而不再密切了。
“而且陳之江年前進京述職時,還專程造訪過東亭侯府,他獻給侯府的孝敬是一對大東珠,一雙雞血石,以及三萬兩銀子。”
元宵這日楊肅請淩淵進府,淩淵這麼。
楊肅撚著手上斑指,若有所思:“這就怪了,陳之江是東宮當初費盡心思擠下樊信而安上去的,如今怎麼倒衝著顧家搖起尾巴來?”
“你既然這樣問,那麼還有件事你恐怕會更加覺得奇怪。”
淩淵抵著椅背,端著宮中特供的龍井茶,道:“不光是陳之江對顧家態度曖昧,近期楊際也極少傳見顧廉,或者,就算顧廉有進東宮,也是顧廉自己求見,不是楊際要找他。
“這個時間具體來,是從吳側妃事發之後開始。”
楊肅保持著撐膝姿勢,屏息望他半晌:“你是楊際跟顧家之間裂痕已經在變大?”
“陳之江已然倒向顧家,那就毫無疑問了。”淩淵道,“不過具體原因我也還在查。”
楊肅凝眸。
片刻,他道:“漕運司是顧家手上最大籌碼,隻要漕運司奪過來了,顧家的元氣也就傷了。也正因為此,顧家是絕不可能放棄漕運司的。”
淩淵撩眼:“你想怎麼樣?”
“其實要成事有兩個策略。”楊肅道:“一是來軟的,接受宋逞的建議,複通海運,架空漕運。”
“眼下哪裏有條件複通海運?”淩淵出言反對,“若是行得通,當初鈴鐺又怎會勸阻宋逞?”
牽扯太大,自然是行不通的。
“那就來硬的。”楊肅接而道,“眼下肅清朝堂鞏固皇權迫在眉睫,顧家把持朝政多年,罪惡累累,我們大可直接搜羅顧家罪證當庭彈駭。
“但這樣的話,顧家餘黨必然會聯同漕運司把控住河道作為要挾。
“河道被劫,便等於掐住了朝廷咽喉,南邊貨物上不來,直接影響的是京師。
“京中權貴斷了生計,那樣就極可能適得其反,那些原本中立的官員都可能會倒戈站在我們對麵,成為顧家的助力與我們為對。就連皇上,隻怕最終都要妥協。”
顧家和楊際任憑哪一方倒了,他們都得完蛋。而顧家先倒又更加事半功倍,留下個楊際其實不足為患,這道理誰都懂,但如果這條路有那麼好走,便不必等到今日朝局還僵持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