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看著空,蔚藍有淡雲,沒了早上起來的淡淡陰霾,溫貴妃一黨倒台,她的日子會好過不少。
宛清和莫流宸上了馬車,一路出宮,照舊,宛清習慣掀了車簾用眼睛逛街,一路瞧著,宛清瞧見一個攤子,擺攤人很熟悉,是葉希壬,賣字畫呢,宛清瞄了兩眼,畫的很不錯,宛清對這個書生挺有好感的,有幾分傲骨,進京趕考沒有銀子,梳雲要給他他都不收,自己能養活自己,這估計就是他養活自己的方式了,宛清繼續看著,眼睛瞥過來一眼,“相公,你看以葉公子的才華,能中三甲嗎?”
莫流宸輕輕嗯了一聲,眉頭輕挑,“為夫不參合,狀元能是他的。”
宛清嘴角輕扯,額頭有黑線劃下,眼睛瞪大了瞅著他,忍不住伸手去捏捏某人那俊美無鑄的臉龐,“相公,你這臉……不是一般的……俊美。”
宛清憋屈,腰還被人家禁錮著,隻得著違心的話,莫流宸卻是瞪著宛清,“你就這麼不看好為夫?”
宛清聳了下鼻子,她會看不好自己的夫君麼,他和葉希壬做的詩,她親眼瞧見的,雖然她是不會,可對比還不會了麼,“不是不看好,而是做人要低調,你現在已經是鐵帽子錦親王世子,還是神秘莫測的半月公子,更是推都推不掉的東征大將軍,再要來一個狀元,你還讓不讓人活了?這個人指的是那些考生,當然也包括你娘子我,會被人嫉妒死的。”
宛清完,想他要真的進去參合,就算半點才華也沒有,隻要交了考卷,這狀元就會是他的,莫流宸三個字那就是鐵錚錚的麵子,誰敢不給,堂堂半月公子東征大將軍考個狀元都考不上,豈不是貽笑大方,再了,王爺護短的厲害,連皇上都嫉妒他有個好兒子,那些閱卷官還敢他寫的不夠好麼,拳頭伺候!
宛清挑眉笑看著莫流宸,“相公,你寫上大名交個白卷,這狀元一準都是你的。”
莫流宸輕挑俊眉,嗯了一聲輕問,宛清笑回道,“此時無聲勝有聲,此處無字勝有字。”
莫流宸真拿宛清沒辦法了,“你這是成心的把為夫送到皇上跟前,讓他訓斥為夫吧?他可在氣頭上呢,十半個月估計是難平息的。”
莫流宸不否認宛清的不錯,可一張白卷,那些閱卷官沒人敢不讓他過,可他們會把這份白頸接送到皇上跟前,讓皇上定奪,皇上肯定會先訓斥父王一頓,然後把他找去,一頓臭罵,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交份白卷拿人開涮,被罵的隻會是他和父王。
宛清鼓著嘴,那不一定,皇上或許罵歸罵,還是會欽點他的,這是朝廷的臉麵,是他固執不給他撤東征大將軍的理由,皇上還怕他一氣惱,甩手不幹了呢,老實,宛清還真想試試,不過宛清想莫流宸應該不會想的,要真到皇上跟前,肯定會不厚道的把她供出來,亦或是直接對皇上來一句,不關我什麼事,都是我娘子鬧的,有話跟她。
宛清在腦子裏想象出來那一幕,嘴角都忍不住抽,皇上沒準會她有自知之明,那字寫的真夠難看的,不寫還節省了一張白紙。
宛清還在神遊,突然勒馬的聲音傳來,將宛清從神遊中拉回來,就聽冷灼的話聲,“少爺少奶奶,北瀚皇帝在醉扶歸設宴請您們去一趟。”
冷灼稟告的同時,車簾掀起一角,一張大紅的請帖遞了過來,莫流宸接過展開看著,宛清瞄了兩眼,然後盯著莫流宸,不知道他會不會應下,莫流宸輕點了下頭,“去醉扶歸。”
馬車停了一會兒就繼續前進,一路直接到醉扶歸停下,宛清和莫流宸下了馬車就被恭謹的領進璟蕭然所在的包房裏,裏麵不隻是璟蕭然一個,璟浩然和若芷公主都在,莫流宸和宛清進去,若芷公主站起來行禮,按理她一國公主無需行禮的,隻是這裏是大禦,什麼都是可以的。
若芷公主行完禮,就要出屋子,路過宛清的時候,清靈空穀之音來了一句,“皇上和世子爺有話,我與你也有兩句,世子妃介意與我去隔壁嗎?”
若芷公主她的,綠兒站在她後頭,忍不住輕撅了下嘴巴,公主對世子妃未免太過客氣了吧,不滿歸不滿,可是不敢表露出來,宛清看著若芷公主,眼神夠真誠,宛清點點頭,回頭看了莫流宸一眼,隨著若芷公主去了隔壁,隔壁有一桌子吃食,進去的時候,二才擺好,正要轉身呢,見了宛清,忙退到一旁行禮,從側麵退出去。
這恭謹的態度讓若芷公主蹙了下眉頭,請宛清落座,笑道,“這醉扶歸也是半月坊的產業吧,我瞧醉扶歸的匾額上有同你頭飾相同的暗紋。”
醉扶歸是半月坊的也不是什麼大秘密的,不少人隻要聯想到他們有醉扶歸的令牌就能猜測出來,宛清笑著,“公主觀察真是細致。”
聽著宛清這話,若芷公主的眼神就黯淡了下去,要真的細致怎麼會沒發現錦親王世子就是半月公子呢,後路因為自己親事製的衣裳給堵了,若芷公主嘴角的笑有些苦澀,就算不堵,也沒有可能,錦親王世子和世子妃的感情容不得第三人涉足,她強插一腳,苦的也隻會是她自己,若芷公主舉起桌子上的酒樽,“今兒我就借貴寶地與世子妃致歉了。”
宛清舉起酒杯,輕碰了一下,笑道,“公主見外了,這杯酒飲盡,前事就不必介懷了,以公主傾城之貌,還怕覓不到如意郎君麼?”
若芷公主聽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臉上淡淡的憂愁之色掃盡,“世子妃的不錯,好歹我也是北瀚公主,不至於嫁不出去,幹。”
這才是若芷公主原本的樣子,想必裝淑女也夠辛苦了,宛清挑眉笑笑,舉杯再幹,兩人談笑著,與之前的拘謹大相勁庭,竹雲在一旁瞧得眼睛都瞪出來了,這若芷公主這性子變的也太誇張了吧,少奶奶怎麼都不覺得納悶呢,宛清和若芷公主就笑談著,若芷公主跟宛清及北瀚如畫的景致,竹雲在一旁聽得額頭都扭了起來,能談點別的麼,少奶奶最想做的就是遊覽下名山名水,她們怕這一聽若芷公主介紹,少奶奶會忍不住跟少爺提要去北瀚玩,那不是往人家狼口裏送麼,竹雲緊緊的盯著宛清,宛清那個感興趣,舉杯跟若芷公主道,“如此妙絕的景致,不去遊覽一番太對不起自己了。”
若芷公主笑著,連連稱是,就差沒與宛清擊掌為誓了,其實除卻半月公子,若芷公主與宛清交談過一回,她還是比較喜歡宛清的性子的,之前在她跟前拘謹不是刻意裝出來的,而是她不知道怎麼話好,方才聽宛清那一句,若芷公主出生後宮,什麼表情是真誠的,逃不過她的眼,宛清真誠以待,她也就不瞞著了,這麼多,早憋的辛苦了,當下就原形畢露了,她還怕一前一後的變化嚇壞宛清,結果人家嘴角是了然的笑,很打擊她,好像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人家的眼一般,兩人相談甚歡。
酒過三巡,這酒是果酒,不會醉人的,但是酒量差的除外,這果酒宛清還是能喝一些的,若芷公主盯著宛清頭上的四葉草,半月公子衣袖子上,荷包上,甚至半月坊和醉扶歸的匾額上都有,隻怕意義非凡,若芷公主好奇,“這是草嗎?”
宛清從頭上取下一根簪子,笑看著,“的確是草,不過是幸運草。”
幸運草?若芷公主呢喃了一句,抬眸看著宛清,“我可以問你兩個問題嗎?”
宛清輕轉了下手來的簪子,然後插發髻裏去了,輕點了下頭,“公主請。”
若芷公主嗔怪的看著宛清,“咱們也算是朋友了,你叫我公主,我喚你世子妃太過見外了,咱們就以名相稱吧。”
宛清笑著輕點頭,若芷公主問道,“我一直好奇富可敵國的半月公子怎麼會隨身佩戴一個裝著兩個銅板的荷包,這兩個銅板有什麼故事嗎?我隻是好奇,沒別的意思,你能告訴我嗎?”
宛清輕挑了下眉頭,隻怕不知道這個故事,心裏始終還是放不下吧,宛清笑著,“哪來什麼故事,那兩個銅板是給他買糖葫蘆吃的。”
宛清這話讓若芷公主訝然睜大了眼睛,那兩個糖葫蘆是用來買糖葫蘆吃的,若芷公主淩亂了,她知道兩個銅板正好能買一串糖葫蘆,半月公子還對糖葫蘆感興趣,若芷公主不大相信,可不相信也沒辦法,隨身帶兩個銅板這事已經很奇怪了,再奇怪一點也沒什麼,再者,世子妃的眼神也不像是欺騙她的,坐在若芷公主對麵的宛清笑著及這兩個銅板,也就是當初被莫流宸坑銀子的情景,若芷公主這才知道這兩個銅板和糖葫蘆之間的故事,難怪半月公子那麼寶貝,隨身佩戴了,那是他們的定情信物,連兩個銅板都這麼珍惜,何況是她這個人了。
若芷公主深呼一口氣,徹底將半月公子這個遙不可及的人從心裏剔除,繼續和宛清談笑,約莫半刻鍾後,那邊冷灼過來相請了,宛清站起來,跟若芷公主告辭,若芷公主親自送宛清出去,那邊璟浩然送莫流宸出門,瞧見宛清,有一瞬的怔愣,嘴角弧起來一抹笑。
宛清福身行禮,過後便和莫流宸下樓坐回馬車,坐上馬車,宛清就忍不住看著莫流宸,“璟蕭然跟你什麼了?”
莫流宸從懷裏掏出來一枚令牌,正是當初莫流宸在大殿上還給璟蕭然的,宛清瞧得眉頭扭緊,“他什麼意思?”
莫流宸把令牌擱茶幾上,“他怕我在北瀚暗處的勢力太過大,讓我把勢力拿到明麵上來。”
宛清聽得挑了下眉頭,這話她懂,就是同意半月坊繼續在北瀚開張了,不過他們傻了才會把所有的勢力都拿到明麵上來,不過宛清好奇,北瀚除了半月坊和糧食生意,還有別的什麼,宛清忍不住問莫流宸,莫流宸輕笑著,“自然是娘子的老祖宗賭坊了。”
宛清嘴巴鼓起,糊弄,繼續糊弄她,宛清掀了車簾往外麵瞧,街道上多了不少的官兵,往遠處瞧,還能看到不少丫鬟婆子廝呢,宛清輕蹙了下眉頭,“皇上下手了?”
莫流宸把宛清拉回來,“遲早都會下手的,一早皇上就讓父王把城門緊閉了,誰也不許隨意進出,隻怕這一回京都要大換血了。”
那群官員還是早換了的好,不過宛清也知道暫時皇上還不會把他們所有人都撤掉或是殺掉,但是會收拾肯定是遲早的事,宛清感慨著,馬車繼續向前,在王府門前停下,不是正好停在王府門口,而是有些遠了,宛清有些訝異,就聽冷灼稟告道,“少爺少奶奶,王府來了一隊官兵。”
王府來官兵?宛清聽得微蹙了下眉頭,瞥頭去看莫流宸,莫流宸示意宛清先下馬車,兩人並肩朝王府走,那邊領隊的一身鎧甲,見了宛清和莫流宸,忙下台階過來請安,態度異常的恭謹,甚至第一眼見到莫流宸時有一種驚喜不經意間流露,“屬下給大將軍請安。”
莫流宸點點頭,讓他起來,這些將軍他都認得,以前一起上過戰場的,“李將軍來王府何事?”
李將軍恭謹的回道,“皇上下令國公府一幹人等全部下獄,國公夫人在屬下到達之前出了府,據報來的就是王府,屬下不敢擅自闖進去抓人怕驚擾了王府上下,特在這裏等候她出來。”
宛清聽得直望,她怎麼跑王府來了,隻怕她早知道皇宮裏的消息了吧,還真的瞧了她,不用溫貴妃所做的事,她肯定是知道的,宛清看著莫流宸,莫流宸臉色有些難看,宛清知道他不喜歡國公夫人,估計王府裏沒人喜歡,可王爺不在,王妃不會攔著她不給進的,莫流宸蹙了下眉頭,“李將軍公務在身,請。”
李將軍給莫流宸行禮,然後帶著兩個侍衛進去,宛清和莫流宸隨後,直接就去了王妃的屋子,丫鬟都在外麵站著,李將軍要進去,丫鬟攔著不給進,因為王妃不許人進去,可是宛清和莫流宸要進去,丫鬟不敢攔,宛清和莫流宸進去,走到屏風處,透過那一層錦紗,宛清瞧見國公夫人跪在那裏,王妃卻是站著國公夫人背後,話聲波浪不起,“她能有今日全是她咎由自取。”
國公夫人瞥頭看著王妃,“雲謹,娘都跪下來求你了,你就不能幫幫她,你們是同胞姐妹。”
王妃回頭看著國公夫人,嘴角的笑有些冷,僵硬的冷,“同胞姐妹?你真當我是女兒過,她真當我是妹妹過?為了她的皇後之路,你甘心逼我出嫁,甚至跪我以死相逼,今日她犯下不可饒恕之過,你又要以死相逼嗎?”
國公夫人臉色青著,“當初是娘逼迫你的,可這麼些年你過的比雲馨舒坦的多,宮裏的爾虞我詐你就算沒經曆過,也該知道,沒有帝王寵愛是禍,有帝王寵愛也是禍,她走這一步也是逼不得已。”
王妃聽得忍不住輕笑出來一聲,“逼不得已?皇上寵愛她二十年,什麼都護著她,隻要她要的皇上能給的,皇上何時沒應她過,她竟然要殺皇上,這是一句逼不得已就能解釋的嗎?”
國公夫人看著王妃,“娘讓你嫁給王爺,是讓你幫雲馨,七皇子不比二皇子差,隻要王爺支持他,這太子之位早就是他的了,現在你不但不幫她,還縱容宸兒和宛清在拖她後腿,幫著二皇子對抗她,將來登位的若是二皇子,雲馨和七皇子哪來的活路,整個國公府都沒活路,這就是你對娘對雲馨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