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外行看門道,內行看熱鬧,可胡友德連上麵的一個字都不認識,又哪兒來的熱鬧可言?
然而他沒有興趣,但董書卻看得興致勃勃,似是能看懂書上的那些蝌蚪文,越看越覺得喜歡,翻書的時候都是十分心翼翼的,動作又慢又輕,生怕用力過大,再把書給翻壞了,奶孩子都沒見過如此謹慎微的。
胡友德一個勁兒地直撓頭,遲疑了幾秒,終於忍不住問道,“姑娘,你看的這是啥書?我怎麼連一個字都不認識?”
董書看得正入迷,還沒來得及開口,主座那裏的燕之秋倒率先嗬斥上了,“哼,你認識倒好了,就你肚子裏的那點墨水,連給董姑娘磨墨都不配,還不快滾到一邊兒去,別掃了董姑娘的雅興!”
“啊?我……哦。”
胡友德張口想要嘟囔,可還是忌憚燕之秋的威嚴,當下嚇得縮了縮脖子,趕緊退到了一旁。
“哼!”
喝退了胡友德,燕之秋這才把目光轉移到了董書那裏,臉上笑容展露,態度更是180度大轉彎,輕聲笑道,“嗬嗬,下人無禮,還望董姑娘不要怪罪,素問姑娘博學多識,但不知這本蝌蚪文,姑娘可否喜歡?”
董書聞言,這才把目光轉移到了燕之秋那裏,點了點頭道,“嗯,多謝燕家主美意,這本蝌蚪文我已尋覓了好久,一直徒勞無獲,今日有緣得見,實在是三生有幸,此番參閱,我感觸良多,不知燕家主是否真的打算將它送與我?”
“嗬嗬,當然是真的,姑娘若是喜歡,隻管拿去便是。”
“哦?既如此,那我便多謝燕家主美意了,嗬嗬……”道了一句謝,董書這才把那本古書收入了囊中。
南四奇四人,如今已有三人被燕之秋收買,至於剩下的一位,自當是四人中毛病最多、最愛挑刺的陳畫。
送給陳畫的禮物也是頗為其特,並非珍寶,而是一幅長長的卷軸。
攤開卷軸,裏麵所作的乃是一幅極為怪異的山水畫,其怪異,並非是指它裏麵的山水畫的十分險惡,而是因為此畫的畫風,是倒過來畫的,與常人作畫完全不同。
那幅卷軸總長五尺,寬三尺,尺寸雖然不,但內容卻隻占據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皆是空白,除了一個名字,再無任何墨寶的填充。
倒畫山水,這在一般人看來特顯得不倫不類,可落到陳畫這種繪畫行家的眼裏,它卻成為了一件價值連城的絕世珍寶!
畫中共有兩座山,一座主峰,一座偏峰,主峰上寬下窄,偏峰左斜右搖,與實際的山水皆然相反,孩子的塗鴉都沒這般顛三倒四的,在主峰的下麵是一條清流,清流中有魚,既非逆流而上,也非順流而下,而是斜跨溪流,直朝主峰遊去,那座偏峰附近的溪流就更為怪異了,既非在山的下麵,也非在山的上麵,而是位於偏峰的山腰處,好似憑空出現的一條瀑布,瀑布中畫有一條金色的鯉魚,不是鯉魚躍龍門,若是順流而下,完全與常理相悖。
那一大片空白的左上角題有一個人的名字,是作畫之人的雅號——癲道人!
“哎呀!這……這莫非就是……”
看到畫家的名字,陳畫頓時一臉驚怪。
一旁的古琴忽然把頭湊了過去,自是隻懂樂器不懂作畫,隻掃了一眼,不由地嘟囔了一句,“嗨,這畫得是什麼呀,顛三倒四,亂七八糟的,老頭子我用大蔥蘸醬都比他畫得強!”
“什麼!”
這話一出,陳畫拿畫的手都差點抽到他的臉上,瞪大了眼睛狠狠瞪了古琴一眼,氣哼哼道,“哼,你懂個屁啊!你知道這幅佳作是出自何人之手麼?那可是赫赫有名的癲道人,一生隻畫了三幅畫,這可是其中的一幅真跡!”
古琴聞言,不以為然道,“切,什麼癲道人狗道人的,在我眼裏,這畫都比不上一個毛孩子的隨手塗鴉,虧你還當寶貝似的雙手捧著,你也不嫌累!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作畫之人,一都在瞎尋思什麼。”
“哼,那是你不懂,這叫意境,意境知道麼?”
“啥意境不意境的,看不懂的東西就叫意境了?你瞧這山畫的,哪有山頂比山底還要寬的?如果真是這樣,那山豈不是早就塌了?”
“切,這叫倒山水,倒山水就是這麼個畫法,你不懂別在這裏瞎摻和了,你瞧見方棋那盤棋子了沒?就這幅畫拿出去賣,能換十盒玉棋子你信不信?”
“哈?十盒?”
此言一出,古琴老人頓時大笑了起來,“哈哈哈,瘋了,真是瘋了,區區一張破畫居然能換十盒玉棋子,方棋,換做是你……你樂意換麼?”
方棋聞言,趕緊把手裏的兩盒玉棋子往懷裏藏了藏,猛搖頭道,“不換,傻子才樂意跟他換呢。”
“嘿嘿,聽到沒?”
“去去去,一幫不懂得欣賞的人,跟你們了也是浪費口水,鼠目寸光。”
陳畫不耐煩了,自是一行就有一行的道道,當下便不再搭理其他人,繼續賞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