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茶樓裏客人增多,人來人往,益發熱鬧。下麵來了個書的先生,擺了張台子,台子上放了把扇子,茶杯,一本書籍,無其它用具。
花夕顏陪兒子等上百個包子出爐時,便是閑來無事,和眾人聽起了書。在古代她這是第一次聽人書的,興趣有一些。
隻見樓下那位書先生,白麵紅唇,年紀二三十,並不老。四邊的觀眾議論紛紛,是這茶樓裏之前請的書先生,都是年紀大的,怎麼今日請來了個輩,也不知這的能不能像老的那般能會道,把書得出神入化,讓大家娛樂下耳朵。
聽二介紹,這位書的白麵書生姓李,來自的地方偏南,所以可能帶了點南邊的口音。
眾人嗑瓜子,喝茶,翹二郎腿,公子爺們的扇子在夏裏撲哧撲哧地搖曳,隻等那位李先生喝完一口茶潤了喉嚨,開講了。
書人通常開頭都有一段俗話,譬如“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路走中央。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之類,接著方是殺入正題,隻聽李評書細嫩白淨的嗓子緩緩述道:
“甲午年間,某府中姐年芳剛滿十三,當時也是眼下這氣候,陽光明媚,照在少女如花似玉的容顏上,猶如芙蓉出水的清塵脫俗。剛好一位上等人家的公子來到府中拜訪,這位公子與這位姐的兄長乃青梅竹馬,因此平日在這府中都是隨意慣了。走到涼亭,聽見錚錚的琴聲,美若。公子一驚,舉手撥開芭蕉葉子,見到了涼亭中撫琴的少女,從此一見傾心。來頗是奇妙。想老爺不知怎的安排,公子見少女,並不是初次見麵,以往都是將少女當妹妹般,豈知到了那日一見,才知自己過去眼拙,差點兒錯過下最美好的女子。”
眾人伸長脖子,眼球耳朵都像是被吸住了一般,有人張口流下一條黃色茶水,可見其錯愕的程度。
花夕顏聽旁人,才知道,這李評書可能是初出茅廬不怕虎的牛犢,竟是敢拿當今帝君與死去的宮皇後之間的一段情事來。真真是不怕死。
不東陵,下何人不知,已死的宮皇後是帝君黎子墨心頭的一根刺。任何人,誰敢在黎子墨眼皮底下提一句宮皇後,那就是找死。
那麼,黎子墨對這位已死的宮皇後,曾經寵愛到哪種地步呢?這可從曾經的一段朝廷軼事裏窺到一斑。是曾經,有臣子不畏殺頭之罪上奏,望黎子墨廢後。理由是,宮皇後讓帝君廢寢忘食,有疏於朝政的潛能。
不別的,隻憑宮皇後進宮之後,剛好滿一年,懷上了龍胎。不多不少,滿一年懷上,遠比剛入宮不久即懷上,或是多年沒懷上,更顯現出帝君對其的寵愛到了極致。再有,黎子墨曾放言,此生此世皇後唯有宮皇後一個。東陵國皇帝是無坐擁後宮三千的先例。但是,娶了一個皇後,之後感情倦怠,或是嫌棄了,休了,再另娶,都是常有的事兒。
子專寵一個女子,對部分臣子來,是不可想象的,他們可以將其比擬為後宮要亂朝綱的跡象。
至於,有人把子專寵的女子譽為紅顏禍水之類,自古到今都有,宮皇後不例外。
玲瓏聽著那些不知實情的人,在私底下形容自己家的姐為禍害,口中無所顧忌著些汙穢的話兒,氣得臉都紅了,與宮夫人:“夫人,您瞧瞧這些人的嘴巴,遲早,要稟告帝君,讓帝君割了他們的舌頭。”
本來,最氣的理應是宮皇後的家人,宮夫人卻是極為淡顏,隻輕輕斥了丫鬟一句:“人無論生前死後,哪個不挨人口舌的,心眼,自然讓人口舌得逞。你應該知道我最煩人在我麵前嚼舌根,回去後給我抄一遍道德經。”
玲瓏嚇了一跳,自是不敢再逞口舌之快,低聲答應:“奴婢回去定是聽夫人的訓言,抄經書苦練心誌,修身養性,不給夫人少爺姐添麻煩。”
宮夫人的目光淡淡地掃過那些拿她女兒女婿笑的市井民以及書人,心頭的噓歎,或謝有那些曆經過官場浮沉的人可以理解。所以這榮華富貴得來可是容易,沒有幾個在江湖混的能不挨刀。
花夕顏聽著那些人黎子墨的笑話,原先聽的仔細,是由於不知情想了解,後來聽多了,卻也覺得膩了。來來去去不就是拿他人的苦樂來給自己解悶,真心沒意思。
還是兒子這個年紀好,單純。人家書,兩隻吃貨隻知道吃,照吃不誤。為了最後一個包子,又大打出手了。
“妮妮,你吃的比我多,這個是我的了,你放開嘴巴!”
豬妮妮死咬住包子的另一半不放手。
手與豬牙搶了一會兒,包子裂成兩半,裏頭的豬肉餡從包子裏頭飛了出去。肉塊的弧線劃過了樓梯,直飛到了樓下。那書的李評書,隻覺著著,突然鼻子頭上一熱,伸手一摸,摸了塊豬肉餡下來。
那些聽書的觀眾見到他這個出醜的樣子,哄堂大笑。
玲瓏見著撲哧一笑,想這李評書好啊,她家姐壞話,這會兒,雖沒人懲罰,但是,這災**,夠他出洋相了,過不了幾,醜事一定傳遍大街巷。回頭,望著那個吃得滿嘴包子的木木,目光放柔,沒之前那般嫌惡。再看身邊的夫人,早已是笑晏晏地望著木木,一直笑不攏嘴。
一百個包子出爐了,二給包好後,交給了花夕顏。付了銀兩,花夕顏帶兒子回客棧。
見那對母子下了樓,宮夫人收回視線,捧起杯花茶,慢慢喝著,同時間,微笑的唇角也平了下來,似有一絲死寂的嚴肅。
玲瓏心跳加快,感覺自家主子今日的情緒很怪,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就剛才,還笑了呢,怎麼這時候突然沉默了。
喝完半杯熱茶的宮夫人,沉吟道:“吩咐長隨,到刑部去問問,問少爺中午是否回家用飯?”
“奴婢這就叫長隨去問,夫人。”玲瓏應完,立馬下樓去找長隨。
宮夫人的目光,良久地停駐在那張花夕顏母子倆用過餐的飯桌。
刑部。
地牢裏,一聲聲鞭打和慘絕人寰的叫聲隔牆穿過,花淑兒和桂圓宛如驚弓之鳥,互相抱緊。
“大人!”
耳聽獄卒齊聲尊敬地列隊行禮,這讓花淑兒和桂圓感覺到好像有了不起的大人物下到地牢裏來了。
地牢裏的火光,逐漸勾勒出一個男子的身影,瞧其身穿官袍,顯得風雅清秀,像是給這個陰暗的牢獄裏帶來一股春風。
花淑兒和桂圓眼睛一睜,一塊撲了上去,從鐵柵欄中間伸出手欲抱住男子的腿:“大人,大人,我們是冤枉的,快救救我們!”
司獄走上來,抬起腳尖踢開她們碰觸男子袍腿的手:“叫什麼叫!這位是我們刑部尚書宮大人。”
刑部尚書,豈不是要來給她們判刑的。桂圓兩隻手抱住腦袋,發著抖。花淑兒眼中沉降,暗光流轉,時不時瞥過宮相如美好的容顏,眸子一眯。
旁人搬來一張椅子,宮相如輕輕扶起朝服,坐了下來。隻見其嘴角噙的抹笑,溫雅柔情,實在讓人難以想象其真實身份,竟是負責砍頭的官。
桂圓喘了兩口大氣,瑟瑟抖抖地爬過去,意圖再求一下:“大人,奴婢叫桂圓,是花家的丫鬟,從來都是遵照府中夫人姐的命令行事。望請大人明察,奴婢從不會有這個膽子,獨自決定做出犯法的事來。”
“你,是你家姐命令你殺人的?”宮相如細聲問。
“是,是。”聽對方好像脾氣很好,桂圓又壯了膽子,的更多,“二姐對大姐和少爺心存嫉恨已久,殺人之事也是圖謀許久了。”
花淑兒聽到這,冷聲插了一句:“大人,您是不是弄錯了?雖然我不知道這裏是哪國,但既然不是白昌,白昌的刑部尚書容大人是我家父的好友,我見過,所以清楚。我花家內部的事,你他國的官,管到我花家的事,是不是越過了雷池?”
此話宮相如未答,司獄已是搶先一步,對著這主仆倆勃然大怒:“死到臨頭,還不知自己犯了大逆不道的罪!死不悔改,的就是你們!”
“不是的,大人。我真不知道你們的皇子是哪位。我隻知道,他是我們花家的少爺,我大姐的兒子,花木容。”花淑兒邊,邊暗中攥起了拳頭,對於花夕顏的兒子怎麼搖身一變成了他國的皇子,她花淑兒絕對不信,花夕顏有這個好運,被賢王甩了後,竟是能遇到了比賢王更好的男子。
花夕顏當時可是已經破了相的。下哪個男兒,會對一個破相的女子動心思。
這正是宮相如想知道的。
“你他是你大姐的兒子,那麼,他爹是誰?”
對,隻要能證明花木容的爹是個不起眼的人物的話,就有可能將自身想殺皇子的罪責洗清了。
“大人。”花淑兒道,“其實,我們也都想知道那孩子的爹是誰。不過,您應該知道的,我大姐當年被賢王給棄了,傷心過度投河自盡。後來,是被青山寺廟的和尚給救了,我花家將她接回來時,她肚中已經有了這個孩子。所以,這孩子要麼不是廟裏的和尚,要麼——我不好多,再肯定汙了我大姐的名聲。”
其實,白昌雖隸屬於東陵的屬國,黎子墨卻極少去白昌。若是有,微服出巡,也是跟了大批人馬,縱使在野外遇到了個女子行了房事,隨行人員該知道。更別提和帝君行完房事的女子,要麼被下令喝上藥杜絕龍胎,要麼,黎子墨要人留下這龍胎,敬事房則必有記錄。但是,敬事房記錄裏並沒有這個事。黎子墨本人都不記得有這個事。所以,按理講,花家大姐遇上的男人,肯定不是黎子墨。
問題繞回到了花夕顏遇到的不是黎子墨,但為何生出來的兒子,能有一張他們東陵皇室潢貴胄的龍顏。
好像,連花家人自己都不相信花夕顏能遇到貴人呢。隻聽花淑兒又:“大人,您肯定弄錯了。皇子殿下,是不是和我家大姐玩呢,所以喬裝成了我大姐的孩子,才造成現在這樣的誤會。起來,我大姐那張臉,是連家裏的孩,都怕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