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爺黎永康見著插話,跟著長公主教育女兒:“不要再了。聖上這是為你好。人紅是非多。好多人眼睛都盯著那顏尚書。你跟進去湊合,你不怕被卷進是非裏頭。我和公主都怕,到時候,沒人能保得住你。”
“誰盯顏尚書?盯顏尚書做什麼?”黎季瑤眨著迷糊的大眼睛,問。
長公主和駙馬爺都搖頭歎氣。他們這女兒哪樣都好,就是從被他們保護過頭了,以至於心機過於單純。
黎季瑤見一個兩個都不睬她,一跺腳走了出去。跟著她的丫鬟三七,見她在院內團團轉,坐不下來,於是提了個建議:“郡主,要不然,到宮夫人家裏坐坐。”
長公主府與宮家人不算熟識,因為宮家人,都是性淡泊的,不愛交際,使得大夥兒背地裏愛宮家人是塵世不染的仙人,貶義大於褒義。
黎季瑤卻因為當年與皇嫂宮皇後交頗深,後來,常背著長公主往宮家裏跑。在宮夫人家裏,看宮夫人那雙巧手繡花,也是件賞心悅目的美事。
三七這個建議解了黎季瑤的悶。黎季瑤拍手叫好,坐上轎子,跑到了宮家。
剛好隻有宮夫人一個人在家,和宮家裏大家仆,一塊兒在院子裏曬書房裏的書,防潮。一摞摞子的書擺了滿地。
“郡主來了。”家奴進門通報。
宮夫人忙整平衣角,出門迎接。
黎季瑤進門,馬上抓住宮夫人要下棋。
宮夫人順著她的意,擺了棋盤,和她下的是五子棋。
五子棋的話,黎季瑤下的還行,不像圍棋一下手爛到底。真爛漫的少女關不住自己的嘴巴,與宮夫人吐出了自己肚子裏的委屈,皇帝黎子墨無緣無故禁她入宮,她自己爹娘還她是應該。來去,這位郡主是不覺得花夕顏有哪點不好,隻以為眾人這樣議論花夕顏是非,替花夕顏抱不平。
宮夫人聽她左一句右一句顏尚書,聽到她形容花夕顏臉上有一塊明顯的疤時,身後的玲瓏喉嚨裏搶著低聲訝叫:這豈不是她和她夫人之前在客棧裏遇到的那位母子?
“玲瓏,你啥?你見過顏尚書嗎?”黎季瑤抓住玲瓏的那聲低叫,問。
宮夫人擋在玲瓏麵前,微微笑道:“郡主,她糊塗了。顏尚書是宮中服侍聖上的人。她一個丫鬟怎麼可能在街上遇到?”
“也是。”黎季瑤沒有懷疑,撅起眉頭,“我皇兄那幅脾氣,喜歡的人,非得捆綁在他身邊不可。我讓她出宮來找我,但我想,難,難過上青。”
宮夫人嘴角微微噙著笑。
“宮大人回家吃飯嗎?”黎季瑤見自己丫鬟三七催促回府用餐,自己不是很想回去,就此詢問。
宮夫人搖搖頭:“他公務纏身,應該是不會回來的。”
黎季瑤高興地拍拍手:“這樣我可以留在這裏用飯了。”
三七隻能對自己這個一點都沒有規矩的主子翻翻白眼。
宮夫人當然不會拒絕她留下。
黎季瑤對宮夫人吐了吐舌頭:“我府中,我爹我娘都顧不上我了,要給太後辦燈會。到了那,我再跑夫人家裏來躲躲,好嗎?”
“郡主——”
“宴會時不時辦一次,每次都叫我去,我都厭了。去了那裏做什麼,除了陪那些人嚼舌根,剩餘的時辰,吃東西,每次吃得我肚子撐,回去還得請大夫吃藥,得不償失。”黎季瑤吐起苦水停不下來。
宮夫人望了眼她這年紀,輕聲:“郡主年紀也不了。我想,公主和駙馬,都是希望開始給郡主物色未來的夫婿。”
黎季瑤眼皮眨了眨:“夫人,那會兒,你怎麼幫我皇嫂物色未來夫婿的?”
這郡主話是無所顧忌。宮夫人拿起帕子掩住嘴角,輕咳。三七忙拉住自己主子。黎季瑤後悔了,真心道歉道:“夫人,本郡主話魯莽。不過,我也懷念皇嫂。很想她。上次進宮見了顏尚書,一見如故,感覺她和皇嫂像極了,人好,心腸好,更重要的是,她和皇嫂一樣聰明。孫如玉和林慕容想吃死她,都被她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回去,看得我心裏舒暢透了。”
宮夫人靜靜地聽她述,眼前,像是重新浮現出花夕顏母子的臉。等黎季瑤完告一段落,宮夫人提到:“郡主上回,不是想要那幅畫嗎?我讓人重新裝裱過了,本想讓玲瓏送到公主府。既然今日郡主過來,我這就讓玲瓏從屋裏取出來,好讓郡主帶回去。”
“那幅畫?是皇嫂的那幅自畫像嗎?”黎季瑤興奮到眼睛都光了。
宮夫人含笑點點頭。不需片刻,玲瓏從屋裏取出了一幅踞。黎季瑤用雙手接了過來,心撫摸著,:“我要把它藏起來,絕不能被我皇兄現了,不然,他又會搶走。”
此話,讓宮夫人聽著一邊揚唇角一邊內心微微的苦澀。
宮裏,花夕顏給綠翠喂了藥,見病人的燒基本退了,長出口氣。
李順德過來找她,聖上要她過去。
這幾日來,不知那狗皇帝突然轉了什麼心思,不再找她刁難她了,她得以安靜在屋裏給綠翠治傷。如今,他突然又叫她過去,不知何事。
整理了衣物,隨李順德走時,路上詢問:“李公公,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聖上接見外國使臣的雲翔殿。”
賢王率領的使節團進入東陵京都,然而,並沒有受到特別隆重的歡迎。依照黎子墨節儉的作風,外國使團,若非大國,為隸屬國進來麵聖,一律隻做簡單招待。賢王的馬車隊進入東城門,夾道兩邊沒有百姓和軍隊列隊歡迎,隻有黎子墨派來的一個禮部大臣,作為接待和領路人。百餘人的車隊馬匹混入東陵京城內的大街裏頭,東陵百姓們,由於看多了來朝拜他們帝君的使團,對於賢王這樣不算規模的使節團,完全不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