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翠被個大宛人一推,跌出了石門,手腳被縛,嘴巴被塞了布條。但是從外表上來看,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娘娘,人在這。”於水隆道,“可娘娘應該知道,本官不能將人隨意交給娘娘。”

花夕顏輕然笑了聲,杏眸一眯,待再試探下再:“吧,想要本宮做什麼?”

“娘娘性情爽快。”於水隆輕輕轉弄中指的寶戒,“既然如此,本官也就不再廢話。本官這是奉了國王之令,想拿回本屬於大宛的那塊什薩爾領地。”

什薩爾,如今在東陵已經不叫什薩爾了,叫做虎林。這塊地方綠草肥沃,是大宛有名的畜牧地。當初大宛戰敗求和,割了這麼塊地給東陵,宛如是割肉一般,不言而喻。可是虎林並不止大宛的什薩爾,因為什薩爾本就是與東陵邊境連接在一起,因此被割給東陵之後,很快歸納入東陵的虎林衙門管轄,統稱虎林。

大宛人最恨的是,為了將這塊肥沃的土地真正變為東陵所有,黎子墨下達了驅逐本地居民的政策。一大群大宛人,被迫離開他們生養的故土,這才是大宛國最深的痛楚,被稱為現今在位的大宛國國王一生中最大的汙點,將被載入史冊。

大宛國國王現在年歲已高,年老體衰,臨走之際,是將自己人生的汙點抹掉,還給國人一個高大上的形象。但是,黎子墨能允許嗎?

當年你大宛打就打,打回你不,還得要你一輩子記住痛,才知道不會再犯錯。所以,緊抓住虎林這塊沃地不放,不止是出於經濟戰略考慮,更是出於政治需要。

大宛每次進貢,使臣每次都會提出國王這樣類似希望東陵歸回大宛虎林的希望,包括以無數的金銀財寶礦石來換取。黎子墨都拒絕了。

大宛國王是被逼到了走投無路。不知黎子墨想要什麼。或是黎子墨就是什麼都不想要,隻要那塊地。

花夕顏認為大宛國王總算是開竅了,終於知道了黎子墨是後者。他什麼都不要,就要那塊地,在大宛皇室的心髒裏永遠插上這麼一支箭。既然如此,大宛國王被逼急了,不惜派了大祭司來接觸她。隻是,她又能做什麼呢?

於水隆:“娘娘能做的事,不,國王認為,這事隻有娘娘能辦到。下何人不知,黎子墨隻寵娘娘一人。”

又來了,她又被坐實紅顏禍水的罪名。

花夕顏簡直想無奈翻白眼。若是他真那麼容易被她在枕邊幾句話糊弄了,那麼,這絕對也不是她花夕顏能看中的男人。為什麼外麵的人,永遠都搞不清楚這裏頭最簡單又明顯的邏輯。總以為,他做的事都是她教唆的。

“本宮可以明白告訴你們國王,本宮若是能得動子,本宮願意把腦袋割下來。”

她把性命都拿出來洗清自己的紅顏禍水招牌,外麵的人,卻依然是沒有一個會相信的。

於水隆目光陡地微沉,道:“娘娘,不要笑了。若娘娘都不動東陵子,下早就大亂了。”

這帽子越扣越大,花夕顏不和他廢話了:“若本宮拒絕呢?”

“若娘娘拒絕,要憾動東陵子,隻有娘娘一人,娘娘應該知道,本官隻剩一個法子。”緊隨這大宛祭司的話降落,四麵牆壁流淌的聖水,突然間加速,每道綠水,發出的綠光結成了咒印,猶如個四麵的囚籠,不會兒,即罩住在花夕顏和五兩個人。

見到這狀況,綠翠從大宛人手裏掙紮了下,掙脫開了大宛人。但是,同時又一道聖水結成的囚籠,一樣罩住了她。

三個人,被三個聖水結成的囚籠罩住,不能動彈。

五嚐試伸出手,沒摸到聖水結成的囚籠欄杆,隻覺手心被那綠光一照,都像被刀割一樣,若是真是把手伸進去這堪稱妖物的綠水裏,後果不可設想。這聖水哪裏是水,是刀,能一瞬間將人剁成肉碎的千萬把尖刀。

花夕顏眯了眯眼。對方這是要把她抓了,再拿她要挾東陵子和東陵談判。隻是,這是個誰都想得到的策略。一開始把她丫鬟抓了,引她上鉤,再設圈套。她都能想得到。

如今,隻能靠她的閨蜜了。

花夕顏在地上盤坐了起來,閉上雙眼。

對她這個突然奇怪的動作,於水隆的綠眸閃了閃,悠揚的嗓子響起:“娘娘,不要以為你那鳳印真能破解聖水。或許鳳印能保護你,但是,鳳印並不具備主動攻擊。”

對方當然也是知道她有鳳印護身的,才會在她踏進地窖之後,先居心叵測地用聖水攻擊來試探她。事實證明她體內確實有鳳印。隻是,這鳳印,傳,沒有真正受到攻擊時,並不能生效,也就是不能主動攻擊他人。這或許是老爺賜予在位者的權力限製,給予保護,但不允許濫用而殘殺無辜。

這些,她當然一樣是清楚的。作為鳳印的擁有者,早在鳳印回歸體內時,鳳印上麵雕琢的一些禁令,清楚地告訴她。

既然,對方的策略,對方的計謀,自己的弱處,她都一清二楚,又怎能會想不到反擊之策。

眉毛輕輕一揚,頓覺得這大祭司,似乎比起那胡氏,因為終究是外國人,不像東陵人,不像與她朝夕相處過的人,並不了解她。

於水隆知道東陵皇室並不注重術的研究,她身邊應該沒有會用術的人,恰恰,她最近才挖掘到了一個會使用術的,而且據白龍寺高僧斷定有賦的,剛好又與大宛聖水本質相反的火術者。

轟!

從她體內突然爆出的火光,照得四麵牆壁的聖水,嘩啦啦啦上下抖動。嗚嗚嗚,一瞬間被蒸發掉的聖水變成綠煙,在於水隆身邊哭泣。

花夕顏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全身被團焰火的輛光罩住,使得她整個人像是處在火中一樣,但是,她本人衣物又沒有被燃燒。這情況看起來是那麼詭異。

於水隆與其餘大宛人連退幾步,用手臂擋住眼睛,隻覺從她身體內部突然射出來的火光,是能瞬間刺瞎了他們的眼睛。

不意外,束縛住花夕顏的聖水囚籠瞬間被火光照成一堆水蒸氣,蒸發的聖水像靈魂被迫升一樣,發出哭嚎。

由於這妖物是有靈性的,見同伴犧牲,一個個慌忙逃命。束縛住五和綠翠的聖水囚籠,見著花夕顏一靠近,立馬自動分解,各奔東西保命去了。五馬上將綠翠拉到自己身邊。以防大宛人再得逞。

不過大宛人已經自己應接不暇了。被驚嚇到的聖水,隻想著逃命,不僅不能幫他們,而且是在慌亂的逃命之中,不擇其路,隻顧著避開花夕顏他們,因此,在逃的途中,狠狠地刮過了大宛人身體。不少大宛人中招,血流不止。見狀,石門打開,大宛人隻能往洞內拚命地撤。

“祭司!”大宛人大叫一聲,拉住站在那裏不動的於水隆。

於水隆勉強從刺目的火光中睜開條眼縫,眼前的女子身上發生的奇景,讓他沉著自信的俊顏閃過了一抹巨大的錯愕。

他實在看不出花夕顏身上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花夕顏全身像是罩著層火光,但是,又沒有火苗從裏頭冒出來,不像花夕顏身上著了火。花夕顏是術者嗎?

術者?!

白皙的俊容上驀地閃過一道深色,於水隆喉嚨裏發出一聲笑,看來不是因為自己策略失敗而完全沮喪:“東陵皇室裏,何時有這樣高級的術者了?”

花夕顏揚了揚眉。

“本官這次敗了。”隔著聖水和火光,像是她拱了下手,於水隆帶著其他人撤入了洞內。

啪,石門關上。

緊接,地窖是崩地裂地搖晃。一塊塊石頭從頂上落下來,證實這裏已經進入崩潰的倒計時。花夕顏等三人,連忙沿著石階逃跑。在他們剛剛跳出到地麵,隻聽地底下劇烈的一道轟聲,一堆煙土從洞口噴出,三人急忙向旁閃躲,洞口噴出的土掩埋住了洞口,仿佛這裏從來沒有這樣一個地窖存在過。

“娘娘?”五發出一聲驚疑。

花夕顏往四周望了一圈,杏眸裏微光一掠。見他們三人,此刻已不是身處在大宛商人店鋪後麵的院子裏,而是一條陌生雜亂的巷子裏。可見,那地窖本身可能是個術者搭界的虛無境界,可以隨時轉移。

於水隆,絕對不是個普通的術者。

想也是,能操縱聖水那樣的妖物,怎可能是個普通人。

花夕顏將袖口往額頭上一擦,見全部都是汗。原來,自己剛是被嚇的不輕。若有一點疏忽,若不是於水隆料不到她手裏還有個齊雲煙這樣的火術者剛好能克聖水。若是齊雲煙用自己的火術構造的反噬陣,並不是像之前那樣生效。是,她是故意讓鳳印先受到聖水的一次攻擊,再運用齊雲煙在她體內鳳印裏結成的火術反噬陣聚集聖水的攻擊,然後,到關鍵時刻,她釋放了反噬陣,讓鳳印帶著火術的力量全發。

這樣的一個過程,哪怕有一點疏忽,以她和齊雲煙那一點微薄之力,一旦失敗,怕是完全無法抵擋住於水隆這樣高級的祭司。

回想之後,當真有些後怕了。看來,這大宛的大祭司真是不可看。回去之後,更不能被某人發覺。不然要被罵死的。

在花夕顏仔細考慮後怕的時候,坐在馬車裏耐心等待的齊雲煙,心裏也益發煩躁了起來。由於術者對自己構建的術陣是有感覺的,所以,當她感覺到自己給花夕顏的術陣迸發力量的一刻,她都能同時感受到火熱的氣息迎麵撲來。該是多大的力量攻擊,才能讓反噬陣釋放這麼大的能量。

內心被震,是擔心花夕顏真發生了什麼意外,到時候她幾個腦袋都不夠砍了。慌張從馬車裏跳了起來,掀開車簾,跳下車,又不知道花夕顏他們究竟是到了哪裏,一時,隻能迷茫無措地看著市集裏來來往往的人群。

眼看丈夫的生日將到,宮夫人準備給宮弘文做身新衣服,於是帶了丫鬟玲瓏,出來集市先物色下做衣服的布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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