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那一震,是想起了那日獵場上,被皇帝親自點名助攻的伶人。還真是,真是被她哥猜中的,是那位傳中集皇帝寵愛於一身的宮皇後。
多麼討人厭的女人!梨花對著花夕顏,眸光暗垂,心裏是抓成了一個拳頭。
姿色沒她妖豔,憑著一個腦子,抓男人的心,怎能不是可惡到極點?
尤其想到昨晚上,她披著她的衣服,仍舊不能成功勾引到他。究竟,這裏頭出了什麼紕漏?而不管怎樣,她是有備而來,今日,她要幫大宛,幫二皇子,幫她自己,奪到這個男人。
微微含頭,做出一副我見猶憐的姿態:“奴婢不明娘娘何意。”
賤人就是賤人,裝模作樣是一把手。
秀眉輕抬,花夕顏道:“怎麼?不是有話對聖上嗎?如果你不清楚,本宮也不好為你做主。到時候讓你再委屈為奴婢,你可不能怪到本宮身上來。當然,若你覺得不想,可以讓這裏的人代你。”
這裏的人,指的含義可就大了。有太皇太妃陳氏,有呂嬤嬤,有李順德。幾個人被花夕顏一句話點名點了個遍,一個個臉色都十分難看。
梨花輕咬唇瓣,一下子,還真不大明白花夕顏這葫蘆裏賣什麼藥。本來,花夕顏不是該恨她恨到半死嗎?在皇帝麵前告她才對。怎麼,變成好像要幫她做主送給皇帝似的。
這宮皇後,還真不是普通的奇怪。是奇怪到她一點都猜不透了。然而,這麼一點錯亂的思維,很快被梨花拔正了。好歹是在宮裏長大的三皇女。見多了後宮女人為在皇帝麵前爭風吃醋,什麼手段都使出來,可謂是五花八門。她見多了,也就不難猜想,花夕顏這有可能是螳螂在前黃雀在後,安的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心。
莫非是扶正了她,再找時間將她解決了?這樣一方麵討好了皇帝,一方麵贏得了皇後的賢名,另一方麵,又心狠手辣地除掉了對手。
不要以為她梨花不知道你這凶狠毒辣的皇後真麵目,今兒我就拆穿了你。
“聖上。”梨花磕頭,“奴婢實在不明白娘娘的話,奴婢是由於昨晚上不心做出了一點錯事兒,而受到太皇太妃的憐憫,在太皇太妃的行宮住了下來。”
“錯事?”雲眉微聳,望著那花樽裏插的蘭花,似乎對昨晚上的事兒依稀記起了一些,“莫非,你是進過朕這兒,給朕房裏插過鮮花的宮女?”
梨花暗地裏眸光微閃:不,他查不出來的。因為,今早上,按照原有計劃,她的人,已經把花兒全換過了。
“怎麼不話?”
“奴婢沒有接過命令,給聖上插花。”
“不是給朕插花,那是做了什麼錯事?來給朕聽聽。為何做了錯事,反而能得到太皇太妃的憐憫了?莫非是誰委屈了你?”
此話明,這坐在龍椅裏的男子,雖然經常不發一聲,卻是誰的話,都一字不漏地記住了。
眼見,這情況好像微微有點不妙,這風,吹得有點不像自己所想。滿打滿算的陳氏,想著進攻之餘需要保留退路,這會兒,梨花這話,反而對她不妙。於是,連忙站了起來,在梨花沒有明之前,先做了澄清:“聖上,哀家可不知道她犯了什麼錯事。帶她來的人,隻是和哀家,她是誰的親戚,想在哀家這兒借宿個晚上。哀家之前是修佛之人,為此,存於善心,答應了她。”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見風向不對頭,馬上先退了一步溜回了殼裏。花夕顏唇角抿了抿,似笑非笑。
梨花在心頭同樣罵了句老狐狸,想拉這老狐狸下水,好像還不大容易,想到今後可能還要靠這個老家夥維護自己,倒是不能現在輕易得罪光了,因此磕了腦袋:“聖上,奴婢做的事不好啟齒。”
“什麼事不好啟齒?”
梨花心裏也在琢磨著。不呢。陳氏眼見都退了一步。這會兒出來,對自己究竟有沒有好處。或是,等改日,再。反正不急於一時,等她將肚子先弄大了。昨晚沒有抓到機會沒能得手,但是,下一次,眼看陳氏都維護她,是有機會的。
就此磕著腦袋不,隻一幅我見猶憐的姿態。
這賤人,倒是有幾分心計,能忍得住性子。想著也是,若是個魯莽的,沒腦子的,得意的,早在昨晚被抓奸的時候喊了出來,哪能隱瞞到現在。
看著陳氏見賤人不語同樣鬆了口氣坐了下來的樣子,花夕顏心底益發好笑:這老狐狸,隻顧著眼前利益,是不像那死去的念慈,念慈倒是有幾分比較遠大的目光,為朝廷所想。這點,後來她哥都和她描述過了有關念慈當時被困在洞穴裏和他的話。
嘭!
花夕顏猛地一拍桌子。
除了那坐在龍椅裏的男人,其餘人,全部是一副不可思議的目光瞧著她。心頭,一個個,突然被她這一拍,震到心頭在打抖:她這是瘋了嗎?在皇上麵前拍桌子?
不,他們是忘了。她擁有鳳印,相當於與皇帝平起平坐的地位,甚至可以代替皇帝掌管皇權。隻是平日裏她主內,他主外,她恭敬與他,夫唱婦隨,模範夫妻。但是,輪到他既然命令她為月室殿的主子了,涉及後宮的事兒,都是她來處理。他不能越俎代庖。這個事兒,又有多少人知情。怕是除了她和他之間不需言語的契約,沒人知道。
花夕顏走到了那跪著的梨花麵前,笑:“怎麼?都服侍過聖上了不是嗎?為何不敢?是怕聖上不認賬?”
裸露的直言,讓梨花心頭再次震驚,是被再打了個慌措。
“奴婢,奴婢是——”哪敢皇帝不認賬的話,皇帝坐在那兒聽著呢。
這討厭的女人!梨花用力抓緊手心。
陳氏不知為何額頭出了層汗,眼見花夕顏目光朝她這兒射了過來。
“臣妾聽聞,本來太皇太妃好意是想幫臣妾和聖上驗明此事的。按照宮中的規矩,明成皇後高祖當年寵幸多位女子的時候,沒有敬事房記錄的,但是,依然懷有龍胎的,當然一樣是不能棄之不理,這是有違老祖宗的原則。臣妾嫁進東陵皇室,深明皇室這一點規矩,又怎會為難你呢,對不對?”
梨花抬眸,正好見著眼前花夕顏那雙流光溢彩的杏眸,隻覺那眸光不知如何形容,萬丈刺眼,讓她幾乎都睜不開眼來,垂下頭,咬了咬唇瓣:“奴婢,奴婢聽娘娘是位仁善的主子。”
又給她高帽子戴了。可惜,她早已不是以前那個宮槿汐,不再韜光養晦。
“本宮也自認是個仁慈的主子。如果,你真是懷了龍胎,自然不必,本宮要好好待你,為聖上生下龍子。但是,若是你,如以前那些想欺騙明誠皇高祖的女人,記得當年高祖那會兒,欺騙的事兒屢有發生,太皇太妃應該還記得,那時候,高祖是下了什麼法令懲罰這些女子的?”
陳氏微微地抖了下嘴唇,她怎麼能不記得呢,當然太記得了,那些女人太可怕的下場,答:“高祖為了杜絕此事,下了一旦明知故犯,五馬分屍的諭旨。”
得到了五馬分屍這個法理依據,花夕顏回身麵對坐在龍椅上的男人,微低頭,並不平視:“聖上,臣妾以為,這條高祖的法令,可以用在今日。”
梨花抬起頭,一雙眼睛,狠絕地看著花夕顏的背影。倒是想看看,她用什麼法子驗明她沒有和他做過。陳氏昨晚都用她的法子查過了都查不出來。她就不信,花夕顏現在有法子能抓出她證據。
雲眉下的墨眸,對場中其他人,好像都視而不見,隻是益發高深地落在花夕顏的顏上:“朕也想知道,皇後怎麼幫朕洗清這身罪名?這事兒,若是傳到外頭,朕這一生的清譽都要毀了。”
龍顏這一開口,陳氏、李順德等人,在驚詫之後,又是感到忐忑不安。你皇帝自己做了記不住,都是有可能的。因為男人都是那副德行,不想認賬的時候,完全可以自己沒幹過。隻能,皇帝可能在皇後揭露的時候拉不下這副臉,都有可能的。
陳氏微微鎖著的眉,分明在想:這花夕顏太家子氣了,之前還不怕給皇帝納妾,結果,是這樣一回事。
“聖上——”陳氏想了想,要有守有攻,道:“聖上,不管如何,如皇後之前所言,若真是有龍胎的話,聖上必須依照組訓,虎毒是不能食子的,好保東陵皇室的千秋萬代。”
“以前高祖是如何分辨騙子的?”雲眉挑了挑,是對她這話裏幾分探究。
陳氏倒不是有意偏頗,道明:“都是孩子生了下來,認命是皇室外的野種的話,母子一並處置。”
“這麼,朕要戴這個罪名戴那麼十個月?”
皇帝都這麼了,陳氏心裏驀地一慌:莫非,真是沒有做過?
若真是如此,這梨花究竟哪兒來的人,這麼膽大包,真的隻是個宮女而已。想那會兒,真敢欺騙高祖的女子,背後都是有莫大的背景和來曆。思考到這兒,陳氏額頭驀地冒出了層汗,不敢再一句。
隻見著陳氏那疑竇頓生的目光都朝自己射來了,梨花心裏也莫名地慌了起來。究竟,花夕顏是抓到了她什麼證據。
同時,大宛商人的香粉店中,於水隆用聖水感知著永寧殿中此刻正發生的一切。隻見,梨花再次被圍攻,而且,不止一人懷疑起梨花是大宛三皇女的真實身份。若是梨花真實身份,在沒真正懷上龍胎之前被暴露,梨花這條命定是完了。東陵光以間諜罪名,都可以讓梨花死。
事不宜遲,戒指中的聖水馬上做法。應,幸虧他在綁架那個叫綠翠的丫鬟時,留下了這樣一手。
於是,在屋內眾人看著中間的梨花時,本站在門外等待主子召喚才能進去的綠翠,突然,撥開擋在門口的李順德,橫衝直撞地衝進了屋裏,衝皇帝磕了腦袋就:“聖上,奴婢有事稟告聖上,娘娘昨日去到雲族,與雲宗主私會,行男女苟且之事,舉止放蕩,做的是有違皇後婦德之事。娘娘做的事乃受到譴,奴婢不能不告訴聖上,望聖上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