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秦王(1 / 3)

花夕顏的名聲算是臭的了,以前被人懦弱無能紅顏禍水,如今又被人是心狠手辣。

當然,市井裏的百姓倒沒有她這些話,隻記得她回宮那百鳥朝鳳的奇景。她話的,無不都是有利害關係而從她這兒沒能得到半點好處的。

長公主心頭裏的委屈和憤怒,像是對花夕顏的容忍到了極端。當年若不是花夕顏非要當眾揭穿了駙馬爺的秘密,導致她長公主的臉麵全無,到了至今都在花夕顏和皇帝麵前聲氣虛弱沒有底氣。當時還想,好在黎季瑤與花夕顏關係一直良好,以後,哪怕看在這份情麵上,理應花夕顏會為黎季瑤出頭。可如今想來,自己真是癡心妄想了。

陳氏輕輕咳了聲,沒有她這想法是錯的,:“娘娘也算是個厲害的人了。自從哀家回宮之後,所見所聞,都深感娘娘的手段,比起我們當年那些老的,是有過之而不及。當然,一個女子敢在後宮裏為所欲為,若沒有聖上撐腰,哪有可能的事?隻能,哪怕隻是為了討好聖上,娘娘恐怕連聖上一句聲音都不敢反駁。”

來去,是要她死心。長公主偏偏不死心:“我這就一個女兒,真是嫁到秦國去了,和讓我去死了差不多。聖上他若是敢,我撞牆給他看。”

陳氏臉色唰一白,連忙道:“公主殿下千萬別做出蠢事,到時候死了怕是連皇室的陵園都無法進入。”

聽那胡太後,敢與黎子墨作對的,哪怕是有血緣關係的,黎子墨照樣把他們死後都扔在荒山野嶺去了。

“有什麼?反正駙馬爺都沒有葬在裏頭。”長公主心裏橫起來,是誰都拗不過的硬脾氣。

陳氏真心愁,愁到半死。她可是誰都不想得罪。既是不想得罪皇帝和花夕顏,也不想得罪長公主。

“若不,還是和皇後娘娘商量商量?”陳氏緩緩開口,“若是公主殿下不方便,由哀家先去探探皇後的口氣。”

長公主聽到這話心裏頭自然好受多了,起身福身:“有勞太皇太妃了。以後我家郡主無論嫁到哪兒,肯定都不會忘了皇祖母。”

陳氏知道她這是客氣話,隻想她以後不要再為了黎季瑤的事反過來遷怒於她,已經很好了。

在長公主走後,陳氏琢磨了下,派人去月室殿先問問看花夕顏有沒有空,再坐上轎子前去會花夕顏。

花夕顏在園子裏蕩秋千呢,和兩個兒子一塊兒。

太子爺隻是玩了一會兒,坐到了涼亭裏翻起了書。木木興致勃勃地坐在秋千上,讓桌子推。

兩個兒子完全兩種性格,花夕顏瞅著經常都覺稀奇。

那頭柳姑姑來報,是陳氏到了。

花夕顏走上涼亭,讓人備好茶點,對太子爺:“你這位太奶奶應該沒有見過。”

太子爺乖巧地點點頭:“是沒有見過。本宮記得,在很久以前,太奶奶們是都出宮像是出家去了。”

出家的人隻有念慈。陳氏是迫於形勢,在宮中怕沒有了念慈的倚靠,加上當時胡氏一派掌權,留在的話隻怕被胡氏害死。所以才和念慈一齊去了靜慈庵。如今回宮的陳氏看來,陳氏仍舊是習慣於享受宮中的榮華富貴,對於清貧的出家生活不見得怎麼留戀。可見,念慈與陳氏是兩種截然不同態度的後宮妃子。

花夕顏偶爾會興歎:若是念慈活下來,自己在宮中或許能多個長輩指導。因為看得出來,念慈那人心性是淡薄並且具有遠見的,不會計較得失。不像陳氏,陳氏雖然不能像胡太後那樣處處與她針對想害死她,但是,陳氏終究是個自私自利的,首先想的都是要如何保住自己。

柳姑姑領著陳氏走進了園子。

陳氏站在遠遠的地方,見著兩個孩子的身影,一個文靜貴氣,一個活潑真,想必,是那傳聞中的兩個皇子了。

皇帝和皇後這兩個孩子,極少在眾人麵前出現。陳氏知道,想見這兩孩子不容易,要知道,之前她處心積慮都沒能見到。不知道為何今日花夕顏破例讓她見了。她哪裏知道花夕顏所想。花夕顏其實都從沒有想過阻攔她和兩個皇子見麵。隻是那些時間都湊巧安排不上,今兒不是剛好碰上嗎,就給她見了。

“來,木木!”花夕顏向在草地上奔跑的兒子招招手。

木木在和狗玩耍,那條宮太史送他的女狗狗,被他取名為皮皮。

聽到兒子給獅子狗取的這名字,花夕顏都無語了。男性的豬仔被取名為女孩子的名字妮妮,女性的獅子狗被取名為男孩子的名字皮皮。她這兒子完全是逆反心理,非要啥都跟人家對著幹。

“皮皮,和妮妮玩。”木木手指帥氣地一揮,像指揮千軍萬馬的姿態,指揮狗和豬。

按照教導兩位皇子騎術的林璟琪教官評價,木木有當大將的潛能。

花木容這孩子頑劣歸頑劣,但底子好,騎術射藝,隻是稍微訓練,都已經有模有樣了。

桌子跪下來,給他擦擦汗,再幫他拍打袍子上玩鬧時沾滿的灰和草屑,看他鞋子上沾滿了泥土,又用力幫他擦。木木一直皺著眉看他做這些事情。若是以前在鄉下,鄉下的孩子玩就玩,玩髒了,家長也都不管,隻等孩子都玩累了玩到不能動了,再把他們叫回家讓他們脫了衣服一洗,用水一衝,不就都好了。在宮裏規矩太多了,事事不方便。

木木走上涼亭,見到一個老夫人,白發蒼蒼,戴著漂亮金貴的金釵玉鐲,綢緞滿身,周身華貴。太子爺在旁邊握了下他手,告訴他:叫太奶奶。

“太奶奶。”木木奶聲奶氣地對陳氏叫了聲。

陳氏聽著孩子的聲音,仿佛一下子年輕了不知道多少歲。她在皇宮裏,當初雖然貴為皇後,卻是沒有能給皇帝生下一兒半女的。明誠皇高祖是很奇怪的人,除了念慈為先帝母親以外,其餘立的兩個皇後,都是沒有生下一個孩子的。

對孩子,陳氏當然喜歡。對,她當時是沒能給皇帝生兒育女,但是,送到她膝下養的孩子不會少。明誠皇高祖知道她這人雖是心眼極重,為了在後宮裏生存下去,樣樣事必須先想著如何保存自己,但是,她這人好在,隻要沒有對她產生威脅的人,她對人都是極好的。對幾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都好。像那嫁去秦國的二公主,當年是在她膝下養了好一陣。二公主都當她為親母一樣。

這次二公主回國,引起她關注也就是這個原因。

“哎,好孩子。”陳氏應著,和藹的微笑,像是聖母的柔光,噙在她微彎的嘴角上。

這會兒一刻,她那神態,神情,完全是一個看著孩子笑單純可愛的老太太。

陳氏那思緒是一下子飄遠了,既是年輕了許多的模樣,另一方麵,沒有心計,又像是老糊塗了的模樣。

花夕顏讓兒子坐下來,親自給陳氏倒茶。

“娘,我肚子餓了,想吃燒餅。”木木懷念起了市井裏那些在宮裏完全被不屑掉的吃。

花夕顏白兒子一眼,:“桂花糕,蟹黃餃子,雞肉包子,哪一個不是你喜歡的?人家辛辛苦苦做出來,結果你挑三揀四要吃燒餅?木木,娘可沒有這麼教過你。城裏,多少孩子吃不上肉呢!”

木木被母親這一,沒了聲氣,再用眼角偷偷瞧一瞧太子爺。太子爺那是幾乎不吃零食和點心的,隻是文質彬彬地喝茶。

陳氏瞧兩個孩子的樣子,眼睛眯成條弧線,似笑非笑。剛花夕顏訓孩子的話,是讓她想起當年她又是怎麼訓孩子的。

木木拿筷子夾起了個餃子,慢吞吞地嚼著。吃貨終歸是吃貨,吃了一個,肚子有感覺了,立馬恢複神氣狂掃一頓。

其他人,隻要見著他那吃得滿嘴滿臉幸福的樣,都無心頭愉快和欣慰。

陳氏搖了搖腦袋,:“皇後,你這孩子像好幾頓都沒有吃了。”

花夕顏坐下,接著她話:“他吃就這個樣。今兒他這模樣讓太奶奶看見了,肯定是被太奶奶笑話的了。”

陳氏慢慢地喝了口茶,感受著那越來越淩厲的秋風掃過園子裏頭,意味著秋的腳步來臨,冬同樣不遠了。

“皇後,今兒哀家來找你,是為了問問皇後一件事。”陳氏道。

花夕顏:“請太皇太妃指示。”

陳氏:“是這樣的,前幾日,哀家聽,秦國的寧王妃,要回東陵來,帶了秦王一塊過來。皇後知道這事嗎?”

花夕顏應道:“臣妾是有聽宮裏一些人閑言啐語,是寧王妃本是東陵的二公主,二公主當年奉明誠皇高祖的諭旨,遠嫁秦國。具體,臣妾未向聖上求證,秦國的人也未到,臣妾不敢這些話是不是風言風語人家亂造謠的。”

陳氏聽她這樣,明擺是不想表態,似乎證實了她之前和長公主的,花夕顏要表態一定是要先聽從皇帝的意見,便是唇角長長溢出聲氣息,:“長公主自駙馬爺去世後,隻有一個人在府中,十分清淨,若是女兒遠嫁,怕是永遠見不到麵,這種活法和讓她死了差不多。”

“怎麼會是和死了差不多呢?”花夕顏對這話絕對不苟同。

想她在現代那母親,一個人照樣活得好好的,沒了男人沒了孩子難道女人一個就不能活了,那還得了。難道女人非得淪為男人和兒女的奴役?奴役還是給高了的法,應是寄生蟲。這樣都瞧不起自己生存價值的女人,絕對隻不過被男人和孩子瞧不起罷了。

陳氏像是被她那語氣震了一驚。

應在這個古代裏頭,花夕顏這種想法絕對是異類,與眾不同的異類。

“長公主那是把自己拘束的太緊了。孩子終究有一日是要離開自己而去的。她不可能隻為孩子活著。那不是在幫孩子,是在束縛孩子,在束縛郡主,不是為郡主好,是在郡主添麻煩,變為郡主的包袱。”

花夕顏想,黎季瑤那真爛漫的性子,何不也是因長公主這種教育和寵愛方式給慣出來的。現在長公主後悔了,怕女兒這性子出去遭人欺負,其實,這裏頭的責任,長公主要負上一大半。但是,要想到,母親是不可能陪孩子一輩子的。遲早有一,長公主要先於郡主一步離開人世。到了那個時候,有誰能像長公主那樣護著郡主呢。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