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放手了,其實早該放手了。作為一個母親,早該對孩子放手,讓孩子獨立。雖然遠遠看著孩子跌跤心裏頭會舍不得會痛苦,但是,這是必經的過程。
“長公主現在放手,還算不遲。”花夕顏淡淡地吐出一聲。
陳氏見她臉容上淡淡的模樣兒,內心裏頭震驚。尤其是想到誰都她和黎季瑤感情深如親姊妹一般。
花夕顏是把和黎季瑤的感情看得很深,但是,她不可能像母雞護雞一樣護黎季瑤一輩子。再有了,這女人嫁了人,一般,是等於潑出去的水了,娘家的人是管不到對方的家務事裏頭的。到時候,黎季瑤隻能像她,遇神殺神。
黎季瑤是必須早點獨立起來,舍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
古代絕對不像現代,是比現代殘酷許多的環境,對於在古代地位裏明顯比男人地位矮上一截的女人而言。
陳氏輕輕再歎,為再試探她一下:“其實,長公主也不是不把女兒嫁了那意思。郡主總歸是要嫁人的,隻是,偶爾長公主想讓郡主回一趟娘家,能不要那麼麻煩。”
秦國離東陵究竟有多遠,花夕顏真心是不太了解的。但是,再遠,如果郡主回不來東陵。長公主有心想去探郡主,多遠的路,都不是問題。
這裏頭肯定還有其它原因讓長公主如此憂慮,絕對不是隻有距離長短的問題。
秦王?二公主?
花夕顏在心裏頭琢磨琢磨。
陳氏與她完這些話,支支吾吾地又與她起上次梨花的事,再次澄清自己是遭人蒙騙的經曆。
花夕顏對她這話左耳進右耳出。事情過去就是過去了,不想再提。
陳氏對於她這幅淡漠的態度,給搞到心力憔悴,不知是她何想法,提心吊膽,惴惴不安,要回自己行宮。
在她要走時,花夕顏卻是叫兩個兒子起來向她行禮,而且了一句:“太皇太妃若是在宮裏呆得寂寞了,以後要來看兩個皇子,和臣妾一聲,臣妾讓兩個皇子來陪太皇太妃。”
於她這句,陳氏喜出望外,連聲應好,離開時那步子明顯都輕盈了起來。
柳姑姑聽她對陳氏模棱兩可的態度,猶如霧裏看花一般。
花夕顏摸摸兩兒子的腦袋,問:“覺得這太奶奶怎麼樣?”
木木嘴角一撅:“不好不壞。”
太子爺聽到弟弟這話,嘴角都笑了起來。
陳氏是不好不壞。既然是不好不壞的人,何必真的趕盡殺絕硬是把人逼到對方陣營裏頭呢,還不如偶爾拉攏一下,讓她的心多靠一靠這邊。
甜頭要給,威懾也要。讓陳氏最終明白,她隻能站在她花夕顏這邊。
太子爺坐回涼亭裏,翻著手裏的書。花夕顏這刻,方才看清楚大兒子讀的什麼書,原來讀的是帝王訓。
七歲多的孩子,已經是在揣摩如何當皇帝的心思了。
感覺到她目光射過來,太子爺唇角彎彎:“娘,兒臣不會離開娘的。”
哎,大概是因為剛才在旁邊聽了她對陳氏的那些話。
花夕顏再看回趴在桌子繼續滿嘴咬包子餃子的兒子,隻覺一陣頭疼。
在永寧殿辦完公的皇帝,聽了老婆帶兒子在園子裏玩,興致勃勃地走來想和家裏人聚一番。走到園子,見兩條狗一隻鳥,都追著一隻豬仔跑。無疑,又是兒子那隻寵豬的傑作。
豬妮妮左看右看,見快沒有地方躲了,前頭隱約見著子的龍影,事不宜遲,直衝子腳下。李順德呀一聲驚叫時分,豬妮妮被主子拎起了豬耳朵。
與東陵子那雙深如海的墨眸對上,豬妮妮眯眯豬眼睛,沒有一點畏懼,隻是豬身宛若瑟瑟地抖了抖。
兩條尾隨來的獅子狗和白鷺,見到東陵子宛若見到了殺神,跑的跑,溜的溜。
太子的寵物都怕朕,隻有這兒子養的豬,反而一點都不怕。
黎子墨像是有趣的,用手指戳了下豬仔的豬身。豬妮妮張開豬牙,唧唧哼哼,不知是生氣還是害怕。
在涼亭裏的吃貨聽見寵豬在叫,從碗裏抬起吃得滿臉是油的麵包顏,回頭一看,見到自己的豬是被誰抓了起來時,從凳子裏頭瞬間跳起,喊:“妮妮它不好吃!”
這兒子的話,向來是童言無忌,讓人哭笑不得。
黎子墨手指一鬆,放了豬仔。
豬妮妮直線逃到了主子那兒。
龍袍緊隨走上了涼亭。
抱著豬,木木連吃完東西的嘴巴都來不及抹,嘴巴裏含著一個沒有嚼完的餃子,站在欄杆上,要從涼亭裏頭跳出去逃跑。
花夕顏在旁邊看著,不準備對他們父子倆的遊戲插手。
不意外,黎子墨的手指,輕鬆拎住了要逃的兒子的後領上。
木木縮了縮腦袋,被他這樣拎回了涼亭裏頭,一句氣都憋著不出。
當爹的指頭又彈了彈兒子的額角:你這樣辛苦不辛苦?朕有這麼嚇人嗎?
太子爺一直都以為,他爹其實對弟弟的態度,已經是史無前例的溫柔了。隻是木木是那種人家對他越溫柔,他越會怕。
花夕顏拿條帕子,慵懶地捂下嘴角,這秋困,吃完東西更乏了。
“娘若是想睡去睡吧,有我在這兒陪爹和木木。”太子爺見她樣子,體貼地。
花夕顏順了他這話,讓柳姑姑記得到時候收拾這裏的東西,對皇帝福了身,準備回去睡個午覺再。
皇帝一副心思都在和兒子鬥上麵了,也就允了她走。
等她走了,黎子墨問兩個兒子:“剛你們娘和誰話聊了?”
“太奶奶。”兩個孩子異口同聲。
陳氏。皇帝的墨眸裏一轉,大致能猜到陳氏找她是為何事。
太子爺合上書,可能是想為花夕顏試探下皇帝,:“父皇,是不是郡主要嫁到秦國去了?”
“你們喜歡郡主嗎?”黎子墨意味深長地問兩個兒子。
木木對於黎季瑤印象停留在起話來喜歡哈哈大笑無拘無束的模樣,對黎季瑤既不陌生也不算是很親近,所以不上什麼。
難得見愛搶著發表意見的兒子都沉默了,黎子墨揚起那雲眉,宛如向上的一抹飛雲,伸手抓起茶盅,輕輕磕了下茶蓋,又舉了另一個問題問兩兒子:“若是到時候你們娘給你們生妹妹了。到時候妹妹有一要離開你們嫁人了,你們舍得不?”
木木用力摟抱著懷裏的豬,還是沉默不語。
太子爺道:“兒臣明白父皇的意思。作為皇家的女兒,是要為國家奉獻的。如果妹妹想不明白,兒臣會為妹妹到明白。”
不愧是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大兒子,一點即通。
黎子墨看著大兒子手裏的書,墨眸彎起的弧度一絲滿意:“太子殿下是該專心修學,身邊的事聽了,放在心裏琢磨,孩子沒到年紀,不要輕易插嘴。”
“是,父皇。”太子爺道。
木木的手指頭玩起了豬尾巴。
黎子墨一道目光,落在兒子鬧別扭的臉。
宮家,今日是宮太史的壽辰。受宮家邀請,一些宮老爺的同僚,應邀來到宮家赴宴。夜晚,華燈初上,向來冷清的宮家裏難得熱鬧一回。熙熙攘攘的氛圍,讓宮老爺都喝多了幾杯酒,臉膛都紅了。
宮相如謹慎地在客人中間盤旋,不敢多喝,因為到時候壽宴辦完,一些善後工作,還得由他來做,眼看今兒爹高興,真心喝多了幾杯。
宮太史這股高興勁兒,可不光是由於自己的壽辰,而是,眼看女兒回來了,而且又帶回給他一個可愛的外孫,高興到合不攏嘴。
客人中間,知道他們宮家是皇帝的親戚,沒有少過向他們刺探消息的。於是,宮夫人得知了遠嫁秦國的二公主要回來,而且不定要帶自己老公的外甥和東陵聯姻。
人人都,這回長公主該心滿意足了。這黎季瑤郡主若是真嫁到了西秦,嫁給了秦王,到時候不止是王妃的頭銜,有可能當上西秦大國的皇後呢。
宮夫人聽得是心驚膽戰。這西秦的王妃皇後可是好當的。依照黎季瑤那真的性格,若是哪一被誰吃了都不知道。
宮相如回頭,見到母親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走回到宮夫人麵前,:“母親若是累了,回房休息。這兒由我看著。”
宮夫人真是有些乏。前段日子一直在忙碌丈夫的壽宴,沒能好好休息。昨日女兒過來,又給她心頭添了一絲堵。到了今日,聽到的全不是什麼好消息。眼看這壞消息接踵而至,她心裏都勞累了大半。
當初,女兒嫁進皇家,她其實是最反對的那個。隻是在那個節骨眼上,女兒不嫁,她老公就完了。思來想去,她隻能選擇了老公犧牲了女兒進宮侍奉皇帝。
想到自己那姐姐,在嫁了雲族宗主享受榮華富貴之後卻是早死,她心裏頭即不舒坦。
盛極必衰,宮夫人向來相信這個道理。隻是,她們周氏的女子,似乎一個個都是這個命運,逃不掉的命運似的。
宮相如目送母親回房,心裏也有自己的考慮,緩步走回大堂繼續招呼客人。
等到壽宴結束,來的客人,都依次走了。
宮太史醉在椅子上爬不起來,宮相如隻好親自扶著父親進屋。宮太史醉的時候,不忘對兒子:扶他到其它房間睡,別打擾到宮夫人休息。
父親對母親那是真正的寵。
宮相如含笑對父親點了點頭。
剛扶著父親進了房間躺到床上,六叔突然匆匆走了進來對他比了個手勢。
“你誰來了?”宮相如見他手勢本不太相信。
六叔用力向他點了點,表示沒錯。
宮相如皺了好看的眉宇,步子像是有些慍怒,拂著袍子要走出去,背後,傳來宮太史一聲:人家是郡主,客氣一些。
來的人正是黎季瑤。
黎季瑤是在聽了宮太史壽誕的事兒之後,非要送禮來宮家。但是,宮家沒有邀請她來,她隻好瞄準時機,等客人們都走了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