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空不一刻烏雲密布,大雨滂沱。
馬兒在崎嶇的山路上奔跑,馬背上的黎季瑤如果不緊緊抓住鬃毛,很快會被摔下來。即使如此,她並沒有讓馬兒降低速度,身體貼在馬背上,頭卻往上一直仰望,追隨上麵的那抹人影。
披風上鎏金的九頭孔雀,猶如高貴的青羽,迎風飄展。像是座山的黑虎,像是一口能吞進去這樣一隻金光燦爛的鳥兒,可是,卻無法掩蓋住它身上的金光。
光華萬千,籠罩那尊貴的,這個是受上厚愛的男子無疑。固然他眼睛看不見,但是濺到他青袍上的血珠,無一不是順著青袍上的金光落了下來,是神,都不願意讓這個幾乎完美無缺的男子沾上一點血腥氣。
靠的越近,黎季瑤越是睜了睜眼,或是瞪了瞪眸子:他需要她保護嗎?
他是被那猛虎追到走投無路才到了這兒嗎?
貌似不見得。他手中持的禦劍,看似暗淡無光,不見稀奇,但是,手指快速結成的結印,像隻龐大的蜘蛛網,很快從半空中籠罩住了體積龐大的黑虎。黑虎被蜘蛛網困住,掙紮,咆哮。而那蜘蛛網在紋絲不動之間,發出的光猶如利刃,刹那之間將裏頭的妖獸切成了千萬塊。
血雨夾雜血肉的腥臭,從空中宛如暴雨似落了下來。
她黎季瑤正好在下麵,不禁發出呀一聲低呼,生怕被那些肉塊砸死。座下的馬兒同時受驚,揚起前蹄,她抓緊鬃毛,身體持續往地上滑落下去。
完了,她看來是墜馬必死無疑了。
隻是墜馬倒也好,隻聽山中又響起一道虎嘯。她在驚懼之間把頭往上一仰,見另一頭猛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虎嘯發出的反方向出現,兩隻猛爪帶著奪命的陰風襲向了他背後,因此,大喊一聲:“後麵!”
她的聲音剛落,他才迅疾側身閃避。可見他的眼睛真是看不見的,尤其是麵對這樣聲東擊西的敵人。猛爪還是用了這個出人意料的方式,獲得了先機,抓到了他的青袍,九頭孔雀的披風被抓出了個大口子。
黎季瑤感覺心口都漏跳了一拍,這時候,她從馬上摔到了地上。砰!骨頭磕著堅硬的地表,不是普通的疼,全身都快散架了一樣。
聞聲,本該聚集全副精力與黑虎搏鬥的人,卻是俊顏嘩變了顏色,從空中猶如道光,直飛到她這兒來。
黑虎尾隨他,是一擺頭,馬上看到了那躺在地上不動的黎季瑤,黑色的瞳仁危險地縮成圓圈,神速地像道黑煙,也直衝黎季瑤躺著的地方。
兩道光,一道金一道黑,相互以最快的速度。當金光剛把躺在地上的黎季瑤包裹起來時,黑煙幾乎同時而至,抬起的猛爪橫掃四周。那馬兒被這爪子一抓,四分五裂,腥臭的馬肉和馬血,猶如從頭頂上砸下來。
黎季瑤睜開眼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幕。
血肉,巨大的猶如屋頂的黑爪,在金色屏障上像是暴風雨一樣猛烈打擊。耳邊轟轟轟,像是打雷似的,能震到她七魂六魄都跳出來。
“郡主。”他一隻手結金剛印,一隻手摟著她,關切的聲音隻問,“摔到哪兒了嗎?有沒有覺得哪兒疼?”
聽她剛那樣一摔,她連哼一聲都沒有,十足是把他嚇到了。隻要摔到很嚴重,才會沒有半點聲音。若不是男女有別,他早就想用手摸下她身體哪兒傷著了。
黎季瑤咬咬牙,右手摸住右邊的腰,:“好像腰扭到了。”
他擔心的不止是她腰扭到,是擔心她是不是撞到內傷了,這樣一想,實在擔憂不已,手指摸著她身子外側,直摸到她腰間的地方。
瞎子也有瞎子的好處,不用看,隻摸,都能迅速摸到最準確的位置。
黎季瑤卻是被他的手指這樣一摸,感覺身體全僵了。
他的手指冰涼如玉,但是不是冰冷,有種玉中的回暖,而且,她早就知道他的手很好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又是善於拿劍,矯捷有力,被他摸著,不止沒覺得哪兒膈應,因為他那手簡直是魔手,輕輕宛如風兒隔著衣服往她身體上一撫,是讓她四肢五骸都酥了一通。
身體不禁之間往他懷裏靠了過去,他手指已穩穩停在她腰疼的地方,隔著衣物,用力按了幾下。她滿麵通紅,隻覺得他那手指好酥。
“郡主,疼嗎?”
疼?疼個鬼。她隻覺得身體像快化成一灘春水了,軟化在他懷裏不動。
他俊顏低下來,貼在她頭發上,像是在仔細聽她呼吸,聽出她呼吸一絲異樣,好像有些急促,卻又不大像那受了重傷劇烈呼吸吃痛的人。在微愣之後,一抹微微的笑意噙在他美好的唇角:“郡主是以前沒有接觸過男子,是嗎?”
他這話得真是,好像她黎季瑤以前接觸過男人是的。沒出嫁的女子,當然不可能與陌生男子親近。
黎季瑤於是一隻指頭敲了敲他胸膛:“本郡主會摔,還不是由於你王爺不給力。你快點把這頭妖怪弄走。它都快吵死我了。”
三分女子的柔嫩,三分女子的撒嬌,若不是她與他不算陌生了,她也不會這樣直白地和他話。
李莫庭心頭一陣酥軟,手指牢握緊她腰間,低吟:“讓郡主擔心,是本王的不對。本王保證以後不會有。”
今兒他是興奮過頭了,才會讓自己好像置於危險之中。
金剛罩外的猛虎,見著他們兩個竟然自己在裏頭像是談情愛起來,儼然盛怒,大吼一聲,震得崩地裂的姿態,決定用自己的整個虎身撲上來壓垮金剛罩。
龐大的黑影猶如羅地網從頭頂上罩下來,黎季瑤閉上眼的刹那,感受到一陣風,托著自己的身體,緊隨之,他抱著她,急速地往山頂飛去。
黑虎撲了個空,再想追他們時,卻發現那些本該被虎嘯震到起不來身的西秦死衛們,不知何時從地上爬了起來,包圍了它,並且迅速結成了方陣,將它困在了中間。
當這第二隻猛虎被這西秦死衛切成千萬塊時,和於水景明在一起的第三隻虎頭妖獸,或歇道了兩隻同伴全部慘死,打起了退堂鼓。
於水景明一手捂胸,滿臉羞紅朝空怒喊,妄圖讓那隱藏在背後的神秘高手現身。
遲遲,他叫的“東陵子”並沒有出現。倒是那喜歡撩撥情魄的九龍池水,在他體內歡快地跳躍著,讓他於水景明不會兒被團團浴火裹身,真是要死不能要活不成。
九龍池水的厲害,花夕顏早領教過了。這東西,雖然不像大宛聖水那麼毒,卻是更妖。折磨人簡直不留情麵的。要她選,她都情願選擇被大宛聖水毒,都不想被他再浸泡在九龍池水裏頭。
於水景明兩個膝蓋頭啪跪在了地上,頭到胸前,大口大口吐著粉紅的氣息。九龍池水的熱氣從他體內溢出來,如一團團朝霞,惹人遐思。
這於水家,大宛的大祭司王,對那西真女皇該有多一往情深,不然,怎麼會惹得九龍池水如此歡騰喜悅,像是要普大慶一樣在他體內歡歌笑語。
花夕顏此刻絕對相信,這於水景明是恨那操控九龍池水的人,恨到要千刀萬剮,恨到要一塊和對方同歸於盡,恨到死後都絕對不會放過。因為,他於水景明的老臉可算是全丟了。
於水隆驚訝的目光並沒有減弱,這家夥大概是在想,既然自己祖父與西真女皇有一腿,難道,自己會是西真女皇留下來的種?
人到這會兒,哪怕祖孫之間,都在計算著利害。一方麵想要血緣,另一方麵,想要血緣也不過是想為自己圖利。
巴格一隻手搭在於水隆肩上,了句中肯的:“西真女皇是不會讓自己的血脈留在外麵的。”
即是,這西真老妖精,哪怕自己想偷男人,也絕對不會傻到到處播種留種。
於水隆吞了口口水。
癡心妄想回歸現實。
若是被外頭的人都知道了他祖父與西真女皇有偷情的既往,於水家族的臉也算丟完了。而且,於水家獻忠誠的大宛皇族,會不會就此對於水家起了疑心。在於水隆看來,若他是國王,自己忠實的祭司與西真族女皇居然有了地下情,人家都西真女皇是最能勾引男人的老妖精,難保,於水景明已經把大宛國的一些秘密,都告訴給了西真女皇。於水景明等於是叛國罪!於水家會不會就此被株連難了。
於水隆站了起來,徑直走向了祖父,和於水景明酷似的一雙綠眸,忽然眼底閃過一道銳利的刀光。
感受到淩厲的殺氣,於水景明抬起老臉,看到眼前站的是自己孫子時,吐了吐氣:“你不能殺我。我是奉國王的命令,誅殺二皇子和三皇子的。”
“為什麼國王要殺二皇子?!”巴格氣勢洶洶地在於水隆後麵走上來,兩隻手抓緊拳頭,像是隨時要給這個老妖精一拳。
於水景明像是看白癡那樣看了他一眼:“你難道還沒看出來嗎?”
花夕顏盤腿坐在了草地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大宛人之間狗咬狗。
對此,她的目光引得他們三個不快,卻一樣都拿她沒法,隻能任她像看猴子一樣看著他們。
巴格深思於水景明的話之後,臉色驟然一變,一拳砸在土塊上:“國王是被大皇子控製了嗎?早該想到的。”
是早該料到的。大皇子不出來,隻留在宮中服侍國王。這麼多年了,都是如此的狀況。或許,國王早就成了大皇子的傀儡了。但是,為什麼國王不直接把位置讓給大皇子。明,國王根本也不想讓大皇子繼位。如此看來,大宛國王算是一片苦心了,讓幾個皇子跑到東陵來逃命。
巴格由此拿手指怒指於水景明:“你明知如此,身為大宛大祭司王,竟然助紂為虐,不能保護好國王,你是罪該萬死的千古罪人!”
“想治我罪?等二皇子登上國王的皇位再。”於水景明的老臉一點都不畏懼。